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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政治犯在上海的悲惨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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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美华人 顾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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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1968年,今年57岁了,1986年9月考入上海师范大学,亲身经历了八九上海大学生民主运动,六四之后,我与上海的其他一些政治犯,关在上海市第一看守所(是上海关押死刑犯的),第二年,因为美国政府与人民的营救,我被“教育释放”,解除“收容审查”。
郑念女士的《生死在上海》提起了上海市第一看守所对政治犯的重罚,包括对女犯人关押紧闭间、长期上戒具。
按照中国的法律,在看守所关押的人员不能算是罪犯,可以享受基本的人权。我碰到了一些在北京关押的释放大学生。他们得到了基本的人道主义对待,甚至在国庆40周年的时候还允许开车去参观游览。但是我在上海就很悲惨了,因为当时上海市的公安局长李晓航是一个虐待狂,他亲自制定了惩罚反革命分子的方案。
我本人在上海市第一看守所的时候,睡着地板,晚上头顶上开着大光灯,房间非常拥挤,冬天的时候,外面就是下雪,狱警还逼着我们洗冷水浴,有一次我因为受冷发高烧,还是被迫洗冷水,导致牙痛不止,最后掉了牙。我们每天就是面对着墙壁,盘着腿坐着,那些狱警无缘无故的就用电警棍戳我,甚至羞辱我,说:反革命分子就应该受到电击治疗。革命小说《红岩》里面写着蒋介石的监狱还有每天放风,我一年一共才享受一次。我出来以后,特地找到上海市人民检察院驻上海市第一看守所的负责人夏某某,提出抗议!
李晓航甚至安排了一些扒窃犯进入监房,他们的任务就是挑衅和殴打政治犯,如果你还手,狱警马上上戒具,送入潮湿恶臭的紧闭间七天七夜,在里面大小便拉在身上,身体不能移动,感觉生不如死。
关在第一看守所的有五个上海工人领袖:马志强、陈金良、李毅、杨健、崔亚平,他们曾经积极地支持民主运动,在外面之前他们根本不认识。李晓航把那五个互相不想干的人搞成一个反革命组织的同案犯。在第一看守所,那五个人受到的是非人的待遇,上了镣铐,长期放入紧闭间,我常常半夜听见他们的惨叫。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李洪波释放以后,他告诉我:他在徐汇区看守所里,李晓航安排犯人对他折磨,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另外一个上海交通大学大学生李典元,起初关在南市区看守所里,李晓航指使刑事犯强迫李典元在监房里面转圈,一停下来就进行殴打。复旦大学大学生姚勇战(张才)被李晓航关在第一看守所的3楼一间密闭小房间,进行精神折磨。看守所是不允许探监和写信,每个月上海的家人可以买一些生活日用品通过小卖部送进来,外地的人员可以开一个“大账。”
除了李晓航和那些看守所的警察,其他警察还是比较善良的,审讯我的承办员上海市公安局预审处的谢竹屏警官(另外还有崔警官、汪警官)一直同情我,甚至暗中给我带家书、食物,后来谢竹屏被李晓航降级到虹口区公安分局。
在1990年6月,我与30多位上海的大学生被释放了,付了伙食费(以前,死刑犯家属还要付子弹费),回到家才知道:其他的非大学生的政治犯还在里面,另外,李晓航以“破坏交通、扰乱秩序、流氓活动、寻衅滋事”等等罪名,把大量的政治犯送去劳改农场或者监狱。比如上海民主运动领袖姚凯文,就是被李晓航送去劳动教养,根本没有经过法院审理。李晓航还叫流氓们在公共场合把女性政治犯的衣服拉破,以“流氓罪”(现在已经从《刑法》废止)抓去劳动教养。
孙宝强的《上海女囚》记载了当时她所知道有几千个上海政治犯被各种各样的罪名囚禁、判刑、劳动教养、收容审查、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