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转自自由亚洲电台
「無知奴婢。」鄭婉尚未答話,不知哪冒出來的藍衣少年冷冷叱道,「仙師神通,用法器測眾人靈根。這位姑娘頭頂青綠,色彩明麗至純,想來擁有上佳木係靈根。單靈根,也稱天靈根,修煉速度遠超爾等雜靈根,連氣運機緣也是不同。」他極為輕蔑地瞥過季恆頭頂混沌不明的顏色與粗布衣衫,不屑道,「宗門哪是你們這些下等人說進就能進的地方,不知尊卑。」
鄭婉目光一閃,將季恆拉至身後,冷然道:「小心你的言辭,她是我朋友。」
藍衣少年這等桀驁嘴臉,季恆沒少在學堂見到。學裡那些有錢沒本事的少爺念的是聖賢書,做的是欺負人的流氓事,沒事喜歡拿下人出氣。真正大家子弟,如鄭婉如昨晚的紫衫少年,反倒是客客氣氣,姐姐說了,那是自持身份,有修養的表現。至於藍衣少年麼……
季恆往他頭頂一瞧,懂了。「有些人啊,看別人天賦好,人漂亮靈根好看,就心生嫉妒之心,陰陽怪氣拿身份壓人,也不看看自己腦袋上的綠帽子。我讀書少,見識淺,不曉得綠帽子靈根算不算也是一種天賦。哼,人家兩個小姑娘說悄悄話,不知哪來的野男人非要插嘴。鄭婉,我姐姐說了,沒事愛插嘴的男人,不是嘴賤欠抽就是沒家教。」
「你!」藍衣少年姓魯名傑,乃是一戶小富之家獨子,一脈單傳,前頭有五個姐姐。在家中他年紀最小,受到萬千寵愛,父母親人總要姐姐們讓他寵他,故而養成不可一世,輕賤女子的習慣。
被送來際會門前,城主特意找人測他們靈根,他同樣擁有木係單靈根,自以為天賦超凡,不想見到鄭婉一柔弱女子的天賦遠勝自己,心頭不快。加上試煉中遇到好些年輕女子嫌他舉止粗魯,出生土鱉,給他不少白眼,終於遇到一個穿著打扮看起來寒酸的村姑,明擺著很好欺負,故而出言譏諷。哪曉得村姑看破他的心思,言語刁毒,令他怒氣橫生。
他今年剛滿十五歲,個子遠較兩個少女為高,平時打罵下人習以為常,家鄉重男輕女,不覺打女人有什麼問題,此刻怒目相向,忍不住揮起拳頭。
嗬,季恆笑了,殺過妖獸之後,她可謂自信膨脹。妖狼都不怕,哪會怕個想入宗門的龜兒子。
想入宗門是吧。
「救命啊。男人打女人啦,男人打小孩啦。仙師救命啊。」季恆扯開嗓子,大喊道,「看人家靈根比你好你就打人,不要臉。」
喊救命的要訣,先說重點:男人打女人,男人打小孩。不曉得別的地方怎麼個風俗,反正在齊石鎮牛柏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無緣無故打女人打孩子的男人是要被看不起的。
求救對象也需明確:仙師。畢竟是好幾百人的地方,不明確對象,對方未必能反應過來。
季恆年紀小,聲音明亮高亢,她還特地學村裡的女人那樣連哭帶叫,冷不防吼一嗓子,把鄭婉嚇得心肝亂顫。
什麼七彩霞光,什麼靈根,所有的視線全集中在三人身上。
「潑婦!」
魯傑腦袋發漲,伸手來抓人,被他抓到定要狠狠打季恆一頓——他們那的風俗是當街打女人光榮。
季恆哪會被他打到,天天爬山、打拳,汗水怎會輕易辜負。隻見她身形靈巧,東躲西藏,邊跑邊叫:「救命啊,龜孫子欺負人啦,嗚嗚。」
好好的收徒儀式頓時雞飛狗跳。
「胡鬧!住手!」霍滔放出威壓,如晴日驚雷滾滾。
金丹修士之威,五百少男少女無不深受震動,驚惶不已。
季恆與魯傑沖突,宗門的人不會沒有感應,然而對他們而言純屬小事,本不想搭理。可季恆東躥西跑,哇哇大叫,實在不像話。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魯傑人高馬大,手長腿長,又是男孩占盡氣力和速度優勢,怎會連個小姑娘也抓不住。
而那小姑娘頭頂上的色彩……
玄冰宗弟子問邊上生死界的弟子,「那是什麼顏色,說紫不紫,說黑不黑,裡頭還有點光。」
「是雜靈根還是偽靈根,莫不是每種靈根都有一些,每種都不充裕。」
「你看那邊也有個雜靈根,黑灰色,她這不一樣啊。」
大能威勢之下,魯傑難以招架,立刻跪倒在地。
季恆感覺上方強大壓力,似大山罩頂,心道不好。抬眼即見麵前一位年輕女子芊芊而立,麵容冷清,澄澈的眼眸中含著一點疑惑,恰是方才與霍滔站在一起的牽機門修士。
秉承年輕漂亮的姑娘比老男人好說話的原則,她口呼:「仙女救我。」撲通拜倒,抱住了對方的小腿。
年輕女子乃是牽機門內院真傳弟子葉吟,隨霍滔一同下界歷練,不喜魯傑言語粗魯,也不喜他一言不合動手打人,正欲出手便聽到傳音讓她等上一等。
沒想到季恆非但沒有息事寧人,反倒喊破魯傑所為,也沒想到在威壓之下季恆仍有餘力,更沒想到的是季恆頭頂呈紫金之色。遲疑間,好心沒把人揮開,就被小姑娘抱個正著。
進入牽機門以來,葉吟常年深居淺出,專心修行,從未與人如此親近,白皙的麵容頓時泛起微微紅暈,像是抹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
季恆也沒想到自己能抱到對方的腿,納悶地抬頭,眨眨眼道:「仙女?」
鄭婉一直追在季恆之後,眼見季恆竟然膽大包天到敢抱住牽機女修士,自小聽說許多修士喜怒無常,彈指間凡人灰飛煙滅的故事,不覺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