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春转自搜狐网
我们的房东许炳杰家原来在朝阳川——一个离这儿40多公里的地方。搬到这儿来是20年前的事,在村里他搬过2次家,现在的房子是去年新盖的。他说,朝族人有经常换房子搬家的习惯,本来在村东头住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拔寨起营搬到村西头去了,再过2年,可能又搬到南头或北头。弄得同村居住的汉族老乡莫名其妙:怎么拿搬家当儿戏,说搬就搬呢!
朝鲜族不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但他们似乎天生就具有“走”的意识。这也许与他们原本就是跨江而来的历史有关。朝鲜族不是中国的原住民。朝鲜族进入中国的历史,大致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时代。为了躲避连绵不断的自然灾害和封建王朝的暴政统治,朝鲜半岛的很多人被迫跨过鸭绿江、图门江,到地广人稀且统治阶级鞭长莫及的中国边境地带寻找生路,垦殖拓荒。1876年,日本帝国主义开始侵入朝鲜,直到1910年吞并朝鲜半岛,血腥的烧杀掳掠,也加剧了朝鲜边民向中国的流入。
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朝鲜族的流动与其他民族不同。他们根本没有随波逐流地加入到人头攒动的“民工潮”大军中去,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是一种所获不丰的低效率的流转,不符合朝鲜族的价值准则;在国内,他们先是走向北京、上海、广州、大连、青岛等几个发展较快、充满机遇的城市,很快又大举向韩国、日本、俄罗斯、新加坡进军。州委宣传部提供的权威资料表明:改革开放以来,有超过30万人次出过国,其中绝大部分或“倒包”贸易,或长期打工。去年,从银行汇入的境外汇款竟然超过了延吉市财政收入,因此,延吉市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超过GDP,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延吉民航机场大概是全国同级别城市的机场中设施最好的,这里有直飞韩国的通航权。延边的直接行政主管上级在长春,可是这里去长春的航班却不多,而且几乎所有航班都有1/3以上的空座,而飞往北京的航班密度,连民航界的人士也咂舌:每年6-9月,每天飞往北京的航班多达六七个甚至十多个,而且,差不多总是满载状态。朝鲜族寻找利益的生长点,从不局限于目光所及的小系统中,他们往往瞩目于更高更远更大的地方,而北京恰恰是通向祖国各地和世界的桥梁枢纽。
朝鲜族人走得越来越远,心也走得越来越“野”。一个个出外闯荡者成功的故事反过来又刺激着更多想出去闯的人。很多朝鲜族孩子初中毕业后就走了,走得远远的。这一现象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在朝鲜族聚居的村镇,已经很难看到年轻人了。我们拜访的山村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可是30多岁甚至40岁的“光棍儿”竟有好几十人。许炳杰说,这几年已经没有结婚的了,村里最小的孩子6岁,也就是说,6年没人生孩子了。这对于朝鲜族来说,不知是值得骄傲还是值得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