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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五类观察:《黑五类忆旧》—父亲的两次婚姻

2014年03月10日 综合新闻 ⁄ 共 1301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孙天星 转自 纵览中国

父亲陈忠钦,福建清流县余朋乡蛟坑村人。1947年,父亲长汀师范毕业后被县教育局委任为清流县梦溪中心小学校长。这是方圆五六十里唯一的一所公立学校。

土改时期,我家被划为地主。1951年春,父亲被集中到永安劳动教养。在此期间,我村的地主分子陆续被枪毙五六个,祖父也差一点被枪毙。当时枪毙人手续很简单,村公所提议,区公所批准,即可杀人。母亲因承受不了家庭成分带来的各种岐视和强迫劳动,在同村一个贫农未婚青年的离间挑拨下,与正劳教的父亲离了婚。

随后,母亲与那个贫农青年结婚。很快她就后悔离婚太草率了。当时外公外婆坚决不同意母亲和父亲离婚,多方劝阻,甚至提出断绝父女关系。母亲因此好几年不敢去娘家。

一年多以后,父亲劳动教养结束。母亲当初没想到父亲能这么快就回来。她亲自到父亲和祖母面前赔礼认错,表示若是父亲能重新接纳她,她愿立即离婚,与父亲复婚。父亲拒绝了她的要求。
1954年,经人介绍,父亲和我现在的继母陈银娥结婚。继母原嫁芹溪村,结婚多年未生育,男方疑其不能生育,要求离婚。当时介绍人就对祖母、父亲声明:陈银娥可能不会生育,要有思想准备,不要以后责怪、后悔。

父亲认为子女是命中注定,何况身边已有一个儿子,即便不生育也无所谓。继母是穷苦家庭出身,虽然身材瘦小,但身体结实,吃苦耐劳。她虽没读过书,但精灵贤慧,通情达理,尊老爱幼,勤俭持家,全家老少因此相处和睦。

祖父是乡里闻名的老中医,尤其擅长儿科和妇科。继母到我家后,经过祖父几个月的调治,身体渐渐转入正常,没多久就怀孕了。此后相继生了三女二男。

1955年,继母的前夫控告父亲挑拨婚姻。厄运再一次降临在父亲身上。那天晚上,我们家正吃晚饭,村道上连连响起敲锣声,通知村民晚上要开斗争大会。

不一会儿,我家门口出现了两个背着步枪的民兵,通知父亲立即去开大会。父亲请求吃完饭再去,来人不允,只得放下碗筷,在两个民兵一前一后押送下前往会场接受斗争。父亲被斗了一夜,关在村部,第二天押送沙芜区公所。父亲含冤受屈被判三年徒刑。

事实上,继母是与前夫离婚很久才由熟人介绍与父亲结婚的。可是人家是贫农,父亲是地主,一告就赢。

1958年5月,父亲刑满释放回家。劳改期间,父亲自学一些医疗知识,当上了劳改场的卫生员。获释的第二年,蛟坑流行麻疹,大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医生,就调他到大队保健站,负责全大队的医疗保健工作,后又调往余朋公社卫生院和东坑保健站共工作。父亲对工作勤勤恳恳,认真负责,对农民百姓格外关爱,深得广大群众的赞誉。

文革开始,阶级斗争的矛头再次指向父亲。1967年5月,父亲被开除公职,回蛟坑种田,接受改造。东坑群众得知父亲要离职,百余人联名上书,要求父亲留职,但无济于事。

1968年夏,父亲被公社拘捕关押,拟定次日召开大会批斗他。当晚,父亲从关押的房间破窗逃出。1971年春,隐藏地点被发现,父亲被抓捕,再陷囹圄。父亲只是畏惧残酷批斗才出逃的,出逃期间也未干任何坏事,县执法部门无法定罪,一直无限期拘留他,直到1974年才无罪释放回家。

1981年父亲恢复公职,重回余朋卫生院工作。1984年2月下旬在县城开会时,突发心肌梗塞,经抢救无效辞世,年仅5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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