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明 转自 博讯新闻网
7月9日,杭州近30位右派难友去浙江省信访局了解中央对我们申请发还22年被扣工资的答复,没料到我们的两位代表,仪表厂高工戴传熹、园林局工程师杨光琦竟遭该局警察的殴打!
3个月前(4月9日),我们曾去该局信访,5位代表受到信访局邀来的统战部、组织部、政法委、计委、人事厅等单位约十来位同志的联合接见。在听了我们的诉求以后,这十来位同志一致表示,我们的诉求是合理合法的,但中央没有政策,他们无权处理。我们要求他们向中央反映,他们也允诺了。
现在,3个月过去了,我们为此特再次上访,希望能得到具体明确的答复。不料一到窗口,办公室人员立即粗暴地一口拒绝,理由是“中央没有批文,我们很忙,没有时间接见。”我们一再提出要求,希望和他们谈一谈;我们还提到前次上访时,十来位领导同志曾一致表态,说是我们不论什么时候来,他们都欢迎的。可是不论我们怎么说,办公室人员仍坚持不接见。
这一来我们好几位难友生气了,戴传熹、杨光琦两位代表要求进入办公室同他们论理。可是门口坐着几个警察,都是彪形大汉,态度粗暴,大声怒斥,不让他们进去。受到这样无礼的对待,两位代表也冒火了,同他们争论起来,一面使尽力气想挤进门去。警察更粗暴了,同时,听到门口有争吵的声音,里面的警察也出来了,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看到这两个人想挤进来,他们一边大声斥骂,一边动起手来。我们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呀,哪是这些“维稳专家”的对手?以七八个打手对付两个八十多岁的衰翁,真是杀鸡用牛刀了,其结果可想而知。警察只用胳膊一格,戴传熹代表立即颓然倒地,四脚朝天,爬也爬不起来了。杨光琦代表也踉踉跄跄跌出门外,幸亏被人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几位难友呼喊了,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几年来我们给地方、给中央不知写了多少申请报告,在网上发出过多少呼吁,要求中共发还我们被无理克扣了22年的工资,并给我们一个说法,可是都如石沉大海。不满早已在我们心中积累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了,现在信访局非但不接待我们,而且警察还对我们使用暴力。可以想见,在这种群体性的场面,人的情绪就像干柴烈火,是很容易被点燃的。有人愤然提出上街游行的建议,立即博得大家的响应,于是我们打开横幅,准备游行到省政府,抗议信访局警察打人。
这里要说明,我们的横幅本来只准备今天信访时出示接待人员,表示我们得不到公正合理的解决我们一定要上街游行的决心(因为我们的每次申请都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回应),这次是不打算用的,想不到今天竟用上了!
当我们走出信访局大门,打开横幅时,一群警察从里面出来,推搡扯扭,阻拦我们,而且强行夺去我们的横幅,在门口又和我们吵起来。不久街道转角处又出现了一队十来个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向我们径直走来,显然是从别的地方调派来“维稳”的。这一来,警察与游行者的人数比例,几乎达到1: 2了。我们只不过二十多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呀(身体差的早退出了),又没有任何可能用暴力来反抗他们,用得到这么大的警力来对付吗?从这里可以看出中共的“维稳”思维定势。中共最崇拜的是“暴力”,以为暴力万能,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马上祭起“暴力”的法宝,来实行“维稳”了。
警察使用暴力夺去我们的横幅后,我们一位机智的难友伺机出其不意把横幅夺了回来。离开信访局,我们才把横幅打开。经过进一步商量,我们改变了当初去省府大楼门口游行的计划。我们知道省府里面有更多的警察,一定又会重演这一场暴力“维稳”的戏剧的,不如把我们的冤情诉诸人民群众。于是我们决定游行到西湖湖滨人多的地方,从六公园一直游行到一公园。
我们一边走,一边喊口号:“还我们22年被扣的工资!”“右派冤!”“抗议信访局警察打人!”一路上不少行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们,有的拿出照相机。我们向他们叫好,并表示希望他们把今天拍到的游行场景通过网络发出去,让全国人民了解我们的冤情,了解中共制造了警察打老人暴行的丑闻。
走到湖滨,人多起来了,还碰到几位警察。他们倒没有用暴力对付我们,只是劝我们收起横幅,说这是“法律不允许”的。我们向他们进行解释,约略告诉他们我们所受的沉冤,我们经历过的苦难,我们有多少难友悲惨地死于劳改农场。他们平静耐心地倾听,有一位甚至表示这是一党专政造成的,但又马上收回。警察能说这样的话,说明中共多么丧失民心,他们的统治已经完全失去合法性,连他们自己的镇压工具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跟随我们走了一程,从六公园直走到三公园;他们劝我们回去,说是天气这么热,你们年纪又这么大了,要注意身体,并扶我们在树荫繁密处坐下来休息一下。在与我们同行时,他们与上级领导通了几次电话,报告发生的情况以及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我们有些耳朵很尖的难友,听到电话里一位领导曾令他们“采取措施”。这是什么意思,一听就明白的。我们一位难友愤然地说:你们把坦克机枪都搬出来吧!我们手无寸铁,等着你们“采取措施”呀!那位打电话的警察倒在电话里回答上级说,他们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意思是说暴力手段是不合适的。小小警察还懂点道理,还有点人性,而上级领导却只想到“采取措施”,其领导水平和领导能力竟远远不如底层的小兵小卒了!由此我们又想到地方与中央领导也存在着同样的情况。我们多次与地方打交道,他们都表示,我们的维权索赔是合理合法的,但他们无权处理;只要中央有了政策,他们马上给我们解决索赔要求。看来愈是上层就愈不讲理,思想愈僵化,行动愈蛮横,愈缺少政治智慧,无能力处理党群关系、官民关系之类大事。现在群体性事件每年几十万件的高发率,就是暴力维稳的政策造成的!就是权势膨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造成的!就是人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造成的!
今天气温已在37度以上,我们因为愤激,竟完全忘了外界的环境,也忘了自己的年龄了。警察的劝说,引起我们对刚才在信访局的不快事件的记忆。我们有几位难友慷慨激昂地说:“共产党不给我们公道,我们不惜一死,也要争回公道!我们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全国人民,为子孙后代!”并且解释:今天的事完全是信访局逼出来的,他们如果接待我们,或者警察不对我们动武,我们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大热天出来游行的。毕竟我们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
今天我们的信访招来的是屈辱。高高在上的官员们食言不屑接见我们这些小百姓,他们手下的走狗打我们。我们都是正直的人,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而且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在宪法上是国家的主人!),是有我们的人格尊严的。我们不能容忍对我们的人格尊严的污辱!
本来只要他们按照宪法和最普通的社会公认的道理来处理,我们就不会把自己放在同他们对立的地位的,可是他们用这种方式对付我们,我们也是被逼上梁山,只好豁出去了!
我们要正告中共:我们等待着你们的“措施”,且看你们将使出怎样的手段对付我们!这次的事件没有完,我们要求给我们一个说法!
中共对我们的维权索赔的一贯态度总是“不理”;他们根本不反思他们对右派问题用这种无赖态度是不可能解决的,这只能激起愈来愈大的不满,只能激化矛盾。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社会公认的法则。一个正常思维的人,应该认识到,既然你们已经承认给我们打成右派是错误的,那就应该发还我们22年扣发的工资。这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今天,1957年被错划的右派,尚存人世的已经凤毛麟角,有人估计当年的55万右派,今天活着的,只有几万人!中共对付右派的政策,可能以为只要这样拖下去,这几万右派就会自然消失,于是也就天下太平了。这样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我们只要一息尚存,决不放弃维权索赔;即使我们死尽了,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不给反右冤案作彻底的昭雪,你们向历史、向人民是无法交代的!
我们的问题既然在中国解决不了,那么到了我们被逼得要去国际社会寻求解决时,请勿见怪!
浙江部分五七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