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红波转自阿波罗新闻网
“各个都说,别干了……”“白细胞一千八是神马(什么)概念……”这是潘洁在自己名为“潘小迷糊”的微博上发出的最后两条信息,那一天是2011年4月1日。
据《商业周刊》7月3日报道,中国银监会主任李建华因工作过度劳累死亡。银监会6月份称,48岁的李建华26年来始终“把党和人民”放到首位,他在赶着完成一份报告时突发心肌梗塞死亡。中国现在面临着工作过度劳累盛行。据《中国青年报》报道,中国每年约有60万人过劳死。由国家控制的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称,每天过劳死的人数是1600人。
新浪微博上充满了对生活压力太大的抱怨,及对媒体报道把自己活活累死事件议论纷纷:24岁的奥美公共关系国际集团员工过劳死,25岁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过劳死,一名战斗机设计师过劳死。一名微博用户问:“加班加点工作把自己累死有什么意义?”他说自己的老板总是让员工把更多时间扑在工作上。
然而,中国把这些过劳死的员工视为类似早期共产主义烈士般的英雄。李建华的雇主6月10日发表声明,称赞他是“模范实践党的群众路线的突出代表,是银监会系统党员干部的楷模”,并说:“要向李建华同志学习……以大局为重,忠诚于党和人民的事业,不懈奋斗,奉献一切。”
也许由于这类死亡与工作压力之间的关系并不明确,过劳死的具体数字也许存在主观因素,难以汇总。过劳死既是医学问题,也是一个社会现象,日本和台湾官方已把过劳死纳入保险涵盖范围。过劳死潜在致死原因广泛,例如长期的压力加剧了心脏病和中风。在美国,虽然疾病控制和防治中心称心脏病是头号死因,但没有人过劳死。据经合发展组织数据,美国人年均工作时间比日本人长45小时。
在中国,白领们对过度工作的担忧反映出中国经济发展已到拐点。虽然工厂工人因工人数量萎缩而可以争得上班时间减少,工资提高,但服务业在经济产量上盖过了制造业。虽然办公室白领依然比工厂工人挣得多,但他们缺乏能保护自身利益的工会。他们要供车供房的压力更大。另外还有人口的压力:中国的一胎政策已制造出一代代独生子女,他们要担负抚养年迈父母和自己家庭的重任。
据香港维护劳工权益团体“中国劳工通讯”发言人Geoffrey Crothall表示,中国白领的起薪通常是蓝领的两倍,为了换取这种高工资,白领加班加点,这通常违反中国的劳动法。位于东京的美国坦普尔大学日本分校亚洲研究中心主任Jeff Kingston说,“中国仍然处于经济上升阶段,人们对辛勤劳作的社会思潮还很‘买账’”。“他们还没有出现在日本和发达国家出现的‘富裕病’,导致在日本,人们开始质疑生活标准和价值观。”
过劳死包括因中风、心脏病、脑出血或其它与职业需求相关的突发症状而死亡。日本政府2012年对813户亲人过劳死的家庭给予补偿,包括93人因过劳而自杀。
首都经贸大学劳动经济学院院长杨河清表示:在中国,现代人对财富的追求与中国人将集体利益视为高于个人利益的观点相结合,导致人们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重视程度不够。根据杨河清对北京商业区数百名工作者进行的调查,有六成上班族抱怨加班时间超过了每天两小时的法律限定,这对他们的家庭和健康造成影响。坦普尔大学的Jeff Kingston说:“不同于欧美国家的企业体系,中国、韩国和日本等儒家文化国家存在完全奉献的理念”,“认为如果一份工作值得做,就要倾尽全力。”
李建华的死亡,被中国银监会归为“长期过度劳累”的结果,这是引发媒体关注的一连串过劳死案例中最新的一起。据官方新华社报道,普华永道在上海的分析师潘洁在其个人微博中谈到周末要加班,她正发烧,需要休假。她在北京办公室的一位同事说,分给他们的任务“不加班根本不可能完成”。潘洁的死亡在微博上引发了超过3万个评论。普华永道当时就潘洁在2011年的死亡发表声明,称她是第一年的员工,罹患急性脑膜炎,请假入院,后来死亡。
据《京华时报》报道,在奥美北京分公司信息技术部工作的员工李渊2013年5月猝死,当日是他刚休病假回来第一天上班,他在办公桌前站起来,大叫一声,倒地昏厥。奥美亚太区首席执行官Scott Kronick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被称为中国战斗机项目之父的罗阳之死,引发有关这个国家工作道德理念的质疑。51岁的罗阳于2012年因突发急性心肌梗死猝死。死亡当天,他研制的歼15飞机在航母上首次成功着陆。
中国银监会称,李建华从来没有和同事们提过他的个人问题。中国金融新闻报道说,今年4月初,医生发现他的一些异常症状,包括眼睛充血,建议他上医院检查;李建华“笑着说,他没有任何时间”。银监会在声明中说,李建华4月22日在家工作到深夜,4月23日临晨突然死亡。银监会一名人士表示,尽管李建华在银监会该职位工作多年,当李的妻子设法通知他的办公室李的死讯时,她不认识他的任何同事。她不得不找到其他人来传递这一讯息。这名人士要求匿名,因为他没有被授权公开发言。
银监会没有回应有关该部门工作时间和李建华死亡的提问。中国劳工通讯的Geoffrey Crothall说,“有的时候,人们要停下来,问一问: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