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须丰转自博讯网
来源 财新网
不问责，就无法缓解社会冲突，更难言为未来的改革铺平道路，全社会对公平正义的敬畏、对法治的尊崇也无从树立
4月3日，平度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放火罪，依法批准逮捕平度“3.21”纵火案的7名犯罪嫌疑人。不过，此前，在失地农民耿福林被烧死的第10天，仍有失地农民维权被打、被非法拘禁。民怨种种，突显了平度问题的症结——征地乱象严重，但问责缺失。
种种事实表明，在平度近年的大规模征地拆迁中，违法之处比比皆是，包括少批多占、不批就占、违法征地、以租代征。以杜家疃村为例，征地程序即明显不合法，未公告征地批文和补偿安置方案，对村民隐瞒欺骗，补偿安置严重不到位，还出现假造征地报批材料的行为。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明确要求，“完善对被征地农民合理、规范、多元保障机制”“减少非公益性用地划拨”“建立兼顾国家、集体、个人的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合理提高个人收益”，岂料此后当地因征地强拆引起的冲突仍在继续，甚至恶化到烧死失地农民、打伤上访农民的程度，不能不引起社会公众的极大愤慨。
平度大规模征地拆迁始于2006年，近年来愈演愈烈，屡生冲突。当地官员曾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昭示其大棒政策，在政府会议上宣布“攻坚突破”，“带着感情做群众工作，不签协议不罢休，不腾房屋不收兵，集中力量搞突破，千方百计上进度”。甚至在官方网站刊登文章宣称“决不手软”，“对别有居心恶意阻挠施工、带头煽动闹事、蛊惑群众上访的，有关部门要及早介入，在做好维稳防控的同时对带头者坚决予以打击”。并为强征干部撑腰打气：“为了发展，在个别工作程序上有点瑕疵、出点问题，市委、市政府绝不会追究大家的责任，而且多年来我们没有哪个干部因为平度发展大局担点责而影响个人发展。”这种为人齿冷的为政理念也令人生疑：他们手中的权力，究竟是谁所赋？为谁所用？
如此征地强拆，必然激化社会矛盾。从2013年8月城关镇金沟子村的“陈宝成事件”，到2014年凤台街道办事处杜家疃村“3·21”纵火案，再到如今20余村庄的失地农民代表集体陈情被打压，平度市征地乱象引起舆论持续聚焦。官方新华社将“3·21”纵火惨剧称为“涉地违法犯罪问题集中爆发的标本”，并指出“平度式”圈地运动的典型特征系“涉地犯罪、权钱勾结、坐地生财、村官买票、拆迁暴力”“五毒俱全”, 可谓精当。
平度征地拆迁出现的问题当然并不孤立，而且有深刻的时代背景，特别是公民土地权利的法律保护一直难以推进，令人遗憾。从根本上解决征地强拆问题，有赖于落实三中全会精神，深化集体土地产权改革和乡村集体组织治理结构改革。《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已明确提出，要让农民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共同分享现代化成果；建立兼顾国家、集体、个人的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合理提高个人收益，保障被征地农民长远发展生计。这使人看到了希望。
但是，在当前，往昔征地拆迁引发的冲突继续白热化，甚至酿成流血惨剧，对于此类案件，必须按照现行法律法规和政策纪律向违法违纪者问责，尤其是追究主政官员的责任。非如此，则无法缓解社会冲突，更难言为未来的改革铺平道路，全社会对公平正义的敬畏、对法治的尊崇也无从建树立。多年来，平度当地政府在征地强拆过程中，漠视民意，不作为和乱作为，任由社会黑势力介入，使冲突和暴力惨剧因而不断发生。在“3·.21”惨剧发生后，平度官方第一反应是刻意回避征地纠纷和矛盾，欲将事由简单地导向村民和村委的利益分歧。后虽承认“有纵火嫌疑”，却软硬兼施地跟死者家属迅速“私了”，动用大批警力在深更半夜“抢尸”，迅速将尸体火化、下葬，影响极其恶劣。虽然至4月2日，在舆论压力下，打伤上访村民的村支书刘大伟目前已被警方控制，但这只能是迟来的开始，更多更深入的问责仍应继续。
“官视民为草芥，则民视官为寇仇”，这是中国帝制时代的官僚也能知晓的至理。中共十八大以来，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积极践行“群众路线”，但底层民众毕竟是从自身的遭遇来评判当政者的。如今，经历“3·21”惨剧的平度失地农民正在不懈维权。民意昭彰，不可违逆。追究平度市相关领导和官员的违法渎职责任，是修复受到重创的官方形象的第一步。 (博讯 boxu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或者发稿团体的观点、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