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改革无疑都是一场利益博弈,而在中国的改革中,权力却始终穿着最神秘的外衣。中国的垄断国企自始便是吸允着权力的奶水长大的,有些及时断奶独立成人,有些体质太弱生病夭亡,也有些没有断奶,却也长成世界性的巨无霸,只不过表现出更多的熊孩子性格,如今政府开始修理这些熊孩子,要给他们断奶,并且要给他们找个好媳妇,让其成家立业。于是熊孩子巨无霸们纷纷开始向祸害了多年的民间资本姑娘们抛出了绣球(比如电信行业的联通,最近又有铁路、石油,吸引民间资本入股),但不巧的是,姑娘们虽然觊觎熊孩子们的家产,但对熊孩子们以往的做派心有余悸,反应好像颇为冷淡。
如何消除那些深深困扰着民间资本的疑虑和阴影,怎样保证入股的民资们不受国企巨无霸们的婚内暴力,是改革者推进国企改革必须考虑的问题?如果不打消这些疑虑,不从根本上切断熊孩子们对权力的依赖,不让其自力更生,不打破国资和民资身份和权利上的不平等,恐怕混改的路不太容易走远。
如何破除政治权力的干预,让国企成为一个企业,而不是衙门,是首要的问题。国企模式最大的问题是政企不分。权力管理企业,致使国企不能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则来运行,导致了国企的低效。虽然现在政府不直接管理企业,但是负责监管国企的国资委仍是政府的部门,政府仍可以间接地影响国企,导致发展混合所有制十多年来有名无实。要想实现十八届三中全会所说的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就必须切断政府与国企的关联,让国企成为真正的企业,而不是一个衙门的附属。同时要制定出明确的法律和制度,保护参与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民间资本的权利和利益,才能逐步打消民间资本的疑虑。
怎么破除垄断,从企业内部和行业外部开辟民资的准入空间,是又一个问题。要区分竞争性国企和非竞争性国企。对于非竞争性的国企,比如涉及国家安全和民生领域的国企,不适合放开竞争,就需要加强政府的支持和投入,作为社会福利机构去发展,造福于民。而对于竞争性的国企,就要放开行业垄断,破除对市场准入的限制,给民间资本更多的市场空间。
在垄断领域的竞争性国企是国企中利润最大的部分,他们并不愿意民间资本分享利润,因此,在垄断领域改革也最困难。但国企在竞争性行业的垄断已经被证明是非常低效的,不仅企业内部分食了巨额的垄断利润,而且因为它们多是基础性的资源、能源、基础设施等行业,它们的效率低下直接造成了整个国民经济的成本高昂,比如电费、能源、网费等世界最贵的行列,但质量又是最差的,比如网速属于世界极慢的行列。这种低效的模式之所以还有利润只是因为垄断的优势,甚至有的行业即便如此垄断都没有利润。因此,必须要实施反垄断法,大力破除这种低效的垄断,不仅要在国企内部引入混合所有制,还要大力打破外部准入空间,让整个行业形成混合所有制的经营格局。
另外,如何建立一个平等、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是难以回避的问题。国企的现状不仅损害了市场的公平、平等,也极大地损害了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益。现存的市场环境极度地偏袒国有企业,各种行政力量干预市场的竞争,行政许可设置各种门槛阻拦民间企业的发展,相关的监管法律都有待修订。如果没有一个公平的市场环境,国企还是依靠着行政权力这个奶妈,国企永远也长不大,反而会成为仗势欺人的熊孩子。同时国企的特权也破坏了市场的公平,挤压民营企业的市场空间,对于整个国民经济的效益提高是个极大的祸害。目前的市场环境是不公平的,是体制性的、程序性的不正义,它制造了经济不平等、社会不平等,还败坏了社会人心。
因此,要在产权多元化的基础上,进一步保障多元的产权主体能够在一个公平、平等的市场环境下进行自由、公平的竞争。只有在国企、民企的产权身份平等,外在的市场环境公平,破除各种垄断,并有严格地法律监督的情况下,民营资本或许才会真的对国企的改制充满期待。
不然,在国有资本、民营资本权利不平等,不对称的体制环境下,任何改制都不过是一种权力的游戏,充满了阴谋和诡计,最后受难的还是无辜的普罗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