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媒體講香港20年來的變化,卻較少講到對「兩制」有關鍵影響的「一國」的變化。中共官員及其和應者,異口同聲說警惕港獨,說要加強對青少年的教育,增加他們對中國發展的了解。林鄭接受大陸媒體訪問時也是這麼說。
中國自1979年改革開放以來,這30多年的發展,變成一個怎樣的社會?中共已不大好意思說甚麼「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了,近年大陸不少人卻確認了那是「權貴資本主義」,包括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在內。
今年2月,大陸「財經網」轉刊了一篇原發表在《經濟導刊》的文章,題目是〈中國是怎樣落入權貴資本主義陷阱的?〉,作者是于中寧、趙瑜。原文很長。作者說,除一些政治性或刺激性段落被刪改外,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經過許多經濟學家審讀,經濟學的部份基本完整保留了」。
不過,文章在大陸網被廣傳之後,最近又遭到屏蔽。
文章說:「在今天的中國,幾乎對所有事情都存在爭論,但在一點上出奇的一致,存在共識,那就是無論左中右,上中下,都認為我們的發展模式出了問題。」
過去30多年的改革「只能說是成功一半,失敗一半。成功在於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國家國際地位的大大提高;失敗則在於,我們付出了巨大的社會成本,得到了一個在改革之初我們並不想要的經濟社會結構」。
所謂巨大的成本,包括八方面,就是:「貪污腐敗廣泛而且巨大,貧富差距巨大,資源環境破壞巨大,人民生活基本保障差距巨大,道德淪喪巨大,人民的不滿不平巨大,黨和政府遭遇到空前巨大的信任危機,發展的『紅利』被一個以腐敗和掠奪為特徵的新階級所攫取。」
發展成這樣的一個社會,很難說還有「成功一半」了。
作者認為,這種發展,跟歐美社會100多年前的自由資本主義發展相同,歷史上早就有了一個為人所熟悉的稱呼,叫「強盜資本主義」。歐美社會為巨大的社會成本導致的社會普遍的不滿和動盪,付出了沉重代價,帶來歐洲從拿破崙戰爭直到兩次世界大戰,連續150年的戰爭與革命,以及美國的大蕭條。
於是,西方在二戰前後,逐漸建立起具有種種社會保障的新經濟社會結構,就是所謂福利社會,作者認為這實際上就是有社會主義核心的現代資本主義。
作者的用心良苦,希望用社會主義這個包裝,勸說中共掌權者接受西方的,從強盜資本主義,走向這種具社會主義色彩的所謂「社會資本主義」。
以上論述,有不少誤區。特別是:中國的現況,絕非西方的當年可以比擬。首先,中國現在的權貴資本主義的性質及破壞性,已超越西方的強盜資本主義時期;其次,西方對自由資本主義的修正,是基於人民有選舉執政者的政治權利,掌權者不能不回應社會大多數人的訴求,而在人民無權的一黨專政下,並沒有壓力要掌權者放棄或放鬆他們的以權獲利。
不過作者所講的那巨大成本的八方面,卻正是香港人認識的今日「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