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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民主党人关注: 吴苦禅:往事历历已成碑——祭浙江民主运动的标志性人物王东海(上)

2017年05月06日 综合新闻 ⁄ 共 3877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戈秀芬转自博讯网
(博讯北京时间2012年5月06日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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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清寺的一个和尚告诉我,只有那些超凡脱俗、功德圆满的人,才有资格被佛祖收留,在这清净的大寺院里灵魂归天,而4月28日又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生日,能在这一天被佛祖收留的,更是凤毛麟角,而我们的老驴东海兄,这位浙江民主运动的标志性人物,是世俗之中唯一能够在国清寺灵魂归天者。东海兄,你就在这千年的佛寺里安息吧!
(博讯 boxun.com)

我从杭州回家冷静下来以后才真正意识到,我的东海兄走了,这位浙江民主运动的标志性人物、在浙江六四难友中绰号叫老驴的兄弟走了,永远地走了,他不再回来了!我们这些23年前的省四监难友,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也寻觅不到他那永远令人开心的音容笑貌了,我们再也无法会聚在他那熟悉的家中,无所顾忌地侃民运,侃风月,侃人生了……

从4月23日那个欣喜的下午开始,直到28号早晨在国清寺突然降临的晴天霹雳,我们俩始终在一起形影不离。处理东海后事的这些天,我未曾有过片刻的安宁,有的只是压力、忙乱、责任和理智,这些使我无暇悲伤和落泪,哪怕在黯淡中告别他的遗体时,我也强忍住泪水,但回家以后,一想起他就鼻子发酸,忍不住泪如泉涌。从博讯网上看到他的遗像,看到他抛下的批着白色孝服的未成年女儿王芷怡的照片,看到王芷怡和阿惠这一对孤女寡母的照片,我一个人听由老泪纵横。东海,老驴,我的兄弟,世人绝不能以凡俗的眼光去看待我这位超凡脱俗的兄弟,这个人在浙江当代史上的份量,他的离世对浙江民运的损失,他的归天对浙江乃至全国民主人士所造成的空虚,要等到好多年以后才能充分感受到……
魂归国清寺

东海竟然会死在天台国清寺,我和陈龙德都坚信,这一定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我和龙德都是和东海结识廿三年的六四密友,据龙德说,十几年以来,老驴总是经常叨念要到国清寺玩,1995年12月,老驴、陈龙德、傅国涌三人一起到临海玩,本来就打算按老驴的提议,返回时顺路去国清寺看看,只是因为到我家不久就被警方拘押回杭州才没去成。确实如此,他要我陪他到国清寺玩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不过我一直没当回事。不久前在QQ上偶然碰到他,我给他发了几张用手机拍的临海风光,说有机会要带他到这些地方玩玩,也不过是我和他之间常有的戏谑而已,想不到他当真了,说自己再过三天就要到开化去,开化玩过以后就到临海玩,不过他发出这则讯息时,我已不告而别下线了,好几天以后再上QQ时,才看到这则讯息,于是马上打电话邀请他,他说自己已在开化,跟我约定23号左右来临海,出发前一定先打电话给我。

直到23号下午三点以前,我一直记挂着此事,但一直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以为他23号是肯定不会来了,不料那天下午三点我午睡醒来以后,突然接到毛国良的电话,说老驴已到临海,一直打不通我的手机,我这才又惊又喜,马上打电话告诉他坐黄包车到望江门城门洞来。见面以后才知道,他从开化出发时直到临海,一直打不通我的电话,这才致电在南京教书的毛国良,问他能不能联系上我。原来他给我打的是去年我和他一起去常山看望黄志道时用过的临时手机,可是那个临时手机我早就不用了,其实我的常用手机号码早就告诉了他,但他偏偏要打我那已弃置不用的临时手机,而竟然不知道我的常用手机,即便如此,这两天他应该记得我曾打过他的手机,为什么不翻开来电记录看看呢?这就是老驴的脾气。如果我是老驴,既然双方事先约定出发前先打电话,既然在开化时一直打不通对方的电话,而95年以后就没有去过临海,我就会返回杭州,等联系上对方以后,再将他骂得狗血喷头,要知道,访友扑空是何等的遗憾?可是老驴说,如果找不到我,就自己找个旅馆住下去,扑了空也无所谓,这也是老驴的脾气。

老驴在临海住了四宿,我带他到桃渚古城和张家渡许良英先生旧居等地玩过以后,27号中午在我家吃过“大米面”(空心面)以后,我们就坐客车来到天台城里,再打的来到国清寺,寺院里的住宿登记处告诉我们,寺院招待所已经客满,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都认为,要走的旅客上午就走了,看来住在寺院里面的希望不大了,只能住寺院附近的旅馆了,心中未免惆怅,但我们并不死心,带着行李在寺院里游览了个把小时以后,再回到登记处询问,居然床位有空了!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住进了寺内的招待所,并且包了一个四张床位的房间,预付了两天的房租,打算第二天打车上石梁游览,29号上午分手各自回家,可是谁能料到,28日早晨,他的灵魂就永远留在这个著名的千年佛寺不走了呢?

那天早晨6点多钟,我听见他想呕吐的声音,床前还放着个塑料脸盆,可脸盆是空的,我这才知道他生病了,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开始说头痛,后来又一直嗫嗫嚅嚅说不清楚,并含糊地说:“看来今天要离开这里了……”我用手探测了一下他的额头和胸部,只觉得他全身发热,问道:“感冒了吧?”他说:“不是的……”

我预感,今天可能因老驴生病而不能按计划同游石梁美景,共度今晚这个良宵了,未免心生遗憾。我知道寺院里有个医务室,问过服务员,得知医生要到八点钟才能上班,我打定主意,到时候让他先到医务室看看,然后再作去处。我担心他不是感冒,对他说,如果可以退房,干脆八点前先退掉房间,再到医务室看看,然后或者打的回临海上台州医院,或者就近到天台人民医院挂急诊,他说房间还是不要退,如果等会好了就继续住在这里,回杭州以后再看病。我同意了他的主张。后来他要我打电话问陈龙德吃的什么药,我表示不解,他这才说,胸有点闷,陈龙德哮喘有时也曾胸闷,吃一种放在嘴边喷的药。我立即拨通了陈龙德的电话,龙德告诉我,老驴以前心脏就不大好,还是到医院挂个急诊比较好,这进一步引起我的忧虑,但这种忧虑仍然是隐隐约约的。我问东海以前是否有过这种情况,怎么好去的,是否看过医生,他说有过的,但胸闷是第一次,以前出现这种情况没看医生,都是自己好去的。我看症状似乎缓解些了,希望他这次同样能够不治而自愈,那么我们就可以按原计划继续游玩了。

估计快到吃早饭的时候了,他要我去吃早饭,我心想,吃点早饭也好,防止需要花力气时肚子饿,我问他是否需要带点馒头之类回来,他摇摇头,我也并不勉强,于是到食堂匆匆吃了一小碗稀粥马上回到房间。早饭后我如厕出恭,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但出来时,发现东海赤条条躺在水泥地板上,我焦急地喊:“东海你怎么躺在地上了?……”扶他躺回床上,探探他的额头和身体,感觉体温似乎正常了。过了一会,他要我替他打些热水冲澡,我说生病时洗澡不好,但他执意要洗,说冲一下澡舒服些,于是我到楼梯头为他灌了两热水瓶的隔夜温水,他自己到卫生间用脸盆匆匆淋了几下,身子也顾不得细擦,就重新躺回到床上……

我不时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熬着,巴不得指针立即走到八点。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七点四十五的时候,我请他穿上衣服,准备到医务室去,他说“再等一会”,我只好继续艰难地熬着时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快到八点时,他突然口吐白沫,嘴唇发紫,急促地喘着粗气,我近乎绝望地叫了几声“东海!东海!……”,就马上请男服务员和我一起急匆匆跑到医务室请医生,医生刚上班,急匆匆随我们急步流星小跑到房间,对东海作了简单的检查以后说,“脉搏都没有了……”然后进行简单的抢救,并要我赶紧打120,120医生赶到以后,在旁人的帮助下将东海连被子一起平放到地上进行人工呼吸,可是终究无力回天……

东海无疑死于心脏病,但他从未对我说起过心脏有病,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到开化爬两千米的高山,从而也就不会在66岁的今年死于国清寺。在临海,我本想带他到刮苍山区爬风光旖旎的九台沟,如果不是听说九台沟已经道路堵塞,那么我们就会一起爬九台沟,他就极有可能因连续劳累促发心脏病,死于爬九台沟的路上,而不是死于国清寺。他在开化爬了两千米的高山,对我说过当时很累,到临海后由于没有爬山,这使得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使得他在临海的这几天,依然游兴勃勃,从而为国清之行恢复了体力和精力。东海发病的那个早晨,在给龙德打电话时,他说自己胸闷,龙德也说老驴以前心脏不大好,我由此隐隐担忧他是否心脏病发作,可是我们三人谁也不知道此时应该打120急救——此时只要打了120,东海就一定还能活着离开国清寺。该打120时我们虽然没打,但也并不一定死,如果他不执意要洗澡,或者我执意不让他洗澡,相信他一定能够拖到八点医务室上班时——那时医生一眼看出情况严重,一定会让我们赶紧打120,那么东海一定还能继续活下去,他以后固然随时有可能死于心脏病,却不会死在国清寺。或者,如果他的心脏病不在那个早晨发作,让他有机会打车游石梁,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于从国清寺往上爬的石梁景区,而不是国清寺。显然,上天在冥冥中作了周密的安排,似乎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恰好能够魂归国清。

国清寺的一个和尚告诉我,只有那些超凡脱俗、功德圆满的人,才有资格被佛祖收留,在这清净的大寺院里灵魂归天,而4月28日又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生日,能在这一天被佛祖收留的,更是凤毛麟角,而我们的老驴东海兄,这位浙江民主运动的标志性人物,是世俗之中唯一能够在国清寺灵魂归天者。东海兄,你就在这千年的佛寺里安息吧!

(未完待续)

2012年5月3日凌晨

附:唁电和挽联

王军涛:
沉痛悼念在最黑暗的时刻为光明奋斗但却在黎明前倒下的英雄!

傅国涌:
“向我开枪”,西湖呐喊,传透廿年,历史已定格;
追梦一生,客死天台,就地火化,东海请安息。

吴高兴:
七九八九九八往事历历已成碑,四六一二六六一生匆匆归国清。

【 民主中国首发 】 时间: 5/5/2012 _(博讯自由发稿区发稿) (博讯 box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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