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新疆时间有十多年,从2001年开始有兴趣,到后来花了很多时间。我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些背景,南疆准确的说是五地州,我们一般说的是喀什和田阿克苏,其实还有一个克州,就是巴州库尔勒,库尔勒经济条件比喀什和田好一些,我们一般传统的还是说南疆三地州。我们维吾尔族兄弟生活在这个地方,真的还是很不容易。因为塔克拉玛干沙漠大概有33万平方公里,基本上他们就是围绕在沙漠旁边的绿洲生活,这个绿洲大的可能像一个城市,小的又很小,缺水,干旱,沙漠化很严重。冰川下来的水就是用来灌溉、吃喝,我2007年去南疆的一个村庄,开始还有点害怕,村庄里面的情景就跟我70年代在四川小镇上长大的地方有点相似。小镇上就我们几个汉人,从一开始害怕到后来跟他们打交道,发现很多人也是很友善的。与人相处,微笑、善意,沟通其实很重要。
南疆的维吾尔族我观察到他们的生活不容易,他们对这个社会的适应比我们更痛苦。为什么呢,比如说绿洲,远隔县城几百公里,小镇子一出去就是戈壁,信息不通,我们对这个社会各种信息的反馈很快,打雷下雨很早就有预警,但是维吾尔族的朋友他们在村庄里面呆着,信息不通,是一个封闭的体系,他很难做出调整和适应。比如南疆赶毛驴的老乡,他们弄点水,坐在毛驴车上打磕睡,毛驴非常通人性,在哪一个路口转弯,家在哪个村庄,它直接就拉回家了,到了会叫两声,特别通人性,老乡晒着太阳回家。毛驴跟这些乡亲感情是非常深的,但是有一天在南疆这些偏远的地方出现了摩托车,摩托车就是烧点油,也不需要饲料,摩托车跟毛驴车竞争,竞争的结果就是毛驴车慢慢的减少,铁匠,做木制品的一些手工相关的行道就慢慢解体,这样有很多人生存的空间减少。
在南疆,河南的农民工、四川的农民、在那包地的、做生意的,擦皮鞋的,跟当地人形成竞争。族群关系的紧张跟竞争有很大关系。别说维吾尔族的小生意,汉人的小店也非常艰难,大部分问题的存在,跟社会变迁是连在一起的。维吾尔人的传统社会结构正在发生变化,绿洲上生存不易,才背井离乡,而且他们的生存技巧也仅是烤串切糕。切糕党所折射的是边缘化群体的生存现状,对新疆问题不能政治化处理。作为我们的兄弟姊妹,我们更应关怀他们,帮助他们。他们过得不好,我们也过不好。
北京短短的几年援疆都花了一百多亿了。修了很多医院、学校、幼儿园,但是这个援助有时候非常困难。困难在哪?维吾尔族的生活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宅院是一个生活场所,也是一个宗教场所,还是一个生产场所。铁匠前面在摆摊,后面是铁匠铺,后面还有羊,还是宗教的场所,大家都住在一起,宅院设计的非常好,非常漂亮。如果我们援助修房子,修一个房子能养羊吗,能打铁吗?公共设施方面的援助没有问题,但是帮助到具体个体很困难。
大型活动加快了维汉文化融合
维吾尔族的同胞很有道德感,宗教使他们清洁、勤劳,某种程度比我们过的快乐。我们比较贪婪,要赚到很多钱才很开心,他们是传统的乡村社会,喝点酒,聊聊天,走走亲戚,不像我们过的这么辛苦。维吾尔族和藏族对待现代化的事情有一些差别。我举个例子,在四川如果种一点果树,养一点鱼,农户一定是打一个棚子守在那。但是在拉萨这一带,藏族也不愿意在蔬菜大棚里面做事。他们的清洁理念和我们不一样,你看他们的住宅里面,粪便只要排出去,家里没粪便就行。蔬菜大棚,大粪要关在棚子里,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觉得很脏。找一个在蔬菜大棚里面打工的藏族人很费劲,搞一段时间就跑了。维吾尔族的也不干,你说种蔬菜比种庄稼赚的钱多没用,他要走亲戚,他觉得这个事把我拴住了,这是一种文化的差别。
南疆的婚姻,离婚比较多,离了婚以后生了小孩就交给婆婆、爷爷、姥姥,那些人岁数也大了管不了。我们看到一些小偷,都是一些小孩,全国各地寻访把他们找回去,有一些小孩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犯罪集团把他们弄出来,这背后很多都是破碎的家庭。
社会高速变化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更多地帮助他们,做更多的事情,让他们能够适应工业生产现代化。在昆明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事情非常令人悲伤,恐怖分子非常残酷,从具体处置来讲有一些教训,我们国家处理这类恐怖活动应该要程序化。但是你留意昆明这个事发生在火车站,火车站的警察没有枪,或者说有枪没子弹,来处置的是官渡区公安局特警,他其实差一点也被砍掉了,但是在歹徒离他一米的时候开了枪,央视的画面有一个细节,开枪之前他还请示。
美国、德国、欧洲,包括香港的警察,这类的事一般两个人处理,一个人盘问你,另外一个人做警戒,始终盯着你,我们没有这个概念。西方国家,美国反恐或者政暴,一般的规则是你做出摸东西这个动作,他就要对准你,如果你再有进一步动作,他要开枪。另外一些国家是同等伤害制止,刀逼到脖子这,我可以打你。伤害制止分情况,有些打脑袋,有些打手,它是对等的。我们并没有一个处理这类恐怖活动的自动程序,不需要请示,达到标准我就可以制止你。我们把开枪视为政治性的,需要请示,所以说应该检讨。应该对暴力的处置程序化,有什么样的情景就应该启动对应的应急机制,而不是去层层汇报。
官方新闻里面没有把昆明事件与特定的宗教民族挂钩,但是很多人对新疆人有情绪,南疆的贫困是有很多的原因,我们对我们的兄弟姐妹,无论是什么民族都应该友善。我们掌握的资源多一些,在可能的情况下应多一些善意。大规模出现的问题,它是有社会、经济各方面的原因,不是一个单独个体道德的问题。希望民众们不要因为云南昆明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对新疆地区的少数民族,包括其信仰的宗教,产生歧视、偏见,因为这恰恰是恐怖主义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正是我们在反恐中容易遇到的一个误区。 [博讯来稿] (博讯 boxu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