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底，中国多座城市的大批民众走上街头抗议“新冠清零”政策，爆发出惊人的愤怒。“解封”的呼声很快演变为“解放”，抗议者明确喊出了要求自由、言论自由和民主的口号。作为回应，党国动用了安全机器，虽然一些地方的民众仍在与警察发生冲突，但“白纸革命”最激烈的时刻可能已经过去了。不过，在中国准备迈入一个充斥不满的动荡之冬之前，有必要停下来铭记一个恐将被遗忘的重要事实：这些波及全国全社会的瞩目抗议自1989年的示威活动以来从未有过，而它们的催化剂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的一场致命火灾。从乌鲁木齐市民首先对封控发难，到南京传媒大学一位女生手举一张白纸的图片迅速获得多所大学学生的呼应，年轻人纷纷举出白纸反抗封控暴政，通过没有任何内容的白纸表达因为言论封锁而被迫的无声的抗议。11月27号，全国上百所大学学生加入抗议行动，多座城市市民冲破封锁走上街头，上海市民更聚集在乌鲁木齐中路，喊出“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的口号。一场自发的无字白纸抗议运动迅速蔓延，民众瞬间忘记恐惧，义无反顾，喊出亿万人民的心声。尽管中国各地汉族人民哀悼新疆死者的场面值得赞许、感人至深，但这种悲痛似乎主要发自基本的人性以及对遇难者的共情，即作为中国同胞，大家都在过度、非理性且危险的“清零”制度下承受相同的苦难，因为遇难者是因封控措施阻碍他们逃离着火的公寓楼而丧生。在“白纸抗议”中，汉族民众和维吾尔族民众之间的相互同情在增加。这场抗议的起源地是新疆乌鲁木齐，应该说并不是偶然的。正是在那里，三年疫情中在中国各地建立起来的剥夺民众最低限度生物体自由的“大监狱”体制，更早就针对维吾尔族民众建了起来。内地的“方舱医院”，就剥夺入住者的自由、残暴对待每个入住者而言，其实就是新疆所谓“教育转化中心”的内地版，都是“集中营”。同是集中营里人，不必相逢便相知。本栏上篇文章中就“白纸革命”提出了“同理心”的观察，而正在开始出现的陆港双向理解、汉维相互同情，都是这种同理心的进一步表现。我本人也参加了同步在纽约由各个学校中国留学生、人权组织、不同政见组织一同组织的中领管抗议活动。在这里，几十年来，第一次在中国留学生群体中出现了要求权利、追求自由、支持国内“白纸革命”的政治觉醒和抗议活动。在近代中国历史上，从清末、民国到20世纪末，留学生和更广群体的海外华人本来一直是推动中国进步的先锋力量之一。最近四分之一世纪，海外却似乎成了所谓“小粉红”们的天下。背靠中国的物质力量的崛起，利用自由社会的多元、宽容环境，出国生活但以“爱国”为情怀。现在，是“白纸革命”在改变这种风气。一张白纸，可以映射人性和自由的阳光！
12/4/22
陈炳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