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柱转自爱思想
一、烂尾楼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社会上对烂尾楼问题议论比较多,我谈一些个人在吉林长白山观察到的情况及体会。
我现在住的地方,在长白山北麓二道白河小镇,前些年,在这个小镇旁边建了一个很有气派的“长白水镇”。这个项目由外地房地产企业投资60%,当地企业投资40%,是一个混合投资的项目。
7月14日,我对其做了实地勘察。看到的是一座又一座的烂尾楼,一个半截子工程停在那里,据说有5万多平方米。
另外,有些楼虽然主体已经完工,但没有内装、没有售出,成了无人居住的“闲置楼”,同样也有5万多平方米。
这两项加起来接近11万平方米。目前,“长白水镇”杂草丛生,十分萧条。据说,现在只有三户人家住进。其中一户是做佛事的王女士,我曾经去现场看,那里门窗紧闭。
现在的“烂尾楼”现象,真是令人心酸!针对这个问题,当地政府,即长白山管理委员会一直在想方设法招商引资(因为目前相关企业资金链断裂),试图通过引进新投资者来盘活这片烂尾楼,解脱这个困境。但是,时到今日没有效果。
这个问题,我在7月14日个人微信朋友圈里用9张照片和文字已做了纪实。对此,有朋友留言写道:“这是一个全国普遍性的问题。”
既然是“一个全国普遍性的问题”,我今天提出来,建议大家深入研究一下烂尾楼问题,由此作为切入点深入研究投资和消费问题。
前几天,我在网上看了一篇题为《2022年全国烂尾楼研究报告》的文章,当时没来得及细看,前几天为了准备发言,我再一看,文章在网上未能找到。大家可以找到这个原始资料,系统看看。
我个人只是“一孔之见”。我想,烂尾楼的现实是掩不掉的,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
今天早上,我看到网上有人转发文章称,全国超100个烂尾楼盘的业主发出停贷告知书,表明现在停贷问题在烂尾楼问题上表现得比较集中。
烂尾楼问题涉及整个中国经济多方面的深层问题。比如:(1)与城建部门和资源部门相关的房地产业发展问题、土地问题;(2)牵涉银行的金融政策,特别是信贷政策的问题;(3)涉及居民消费预期以及跟消费相关的收入分配问题;(4)涉及整个社会稳定和人们心理预期问题,等等。
因此,我建议有关部门专门召开一个关于解决烂尾楼问题的专题会议,来化解当前中国经济运行中的突出矛盾。
二、消费率问题
有专家提到了消费的问题,认为当前总的消费情况不佳,我同意这个判断。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表面看只是一个消费的问题,但实际深入摸下去涉及的方面很多,我在这里只谈基本理念上的问题。
我国这些年虽然提出了跟消费相关的各种比率和指标,但是我认为没有抓住“核心指标”。
关于消费应该瞄准的点位问题,我在《学术界》杂志2022年第4期发表了一篇一万多字的论文,强调要分清“四率”扩大消费。因为,当前社会上与消费相关的认识,还处在一个比较混沌的状况。其中有“四个率”,我建议今天在座的各位同志关注。
“四率”中,第一个“率”,为“社会消费品增长率”。现在报纸、杂志、电视上讲的就是这个,简称“社消零增长率”。这个指标不全面,因为中国现在居民的消费,不光是消费“品”,还有“服务”消费,而且据我看到的数据,服务消费大体上能占到中国居民消费的45%左右。现在的“社会消费品增长率”这个“品”字,是一个老的、片面的概念,不能全面反映当前中国居民消费的实际状况,我觉得有缺陷。第二个“率”,叫“消费增长率”。把“品”和“服务”都纳进来了,的确有很大进步,但是,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因为它反映的只是消费的增长情况,未能反映居民消费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实际比重。第三个“率”,叫“消费贡献率”,指“消费对于拉动国民经济增长所做的贡献”,是GDP增长的思维。总之,这三个“率”各有内涵,也值得重视。但是,我认为,就跟“打靶”一样,没打到“十环”上。因此,我建议关注第四个“率”——“消费率”,特别是其中的“居民消费率”。“消费率”就是消费在整个国内生产总值(GDP)中所占比重。
2021年,中国的“最终消费率”为55.5%左右,但这是“总消费率”,由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两部分构成。我认为,既然要研究精准化消费问题,就应该瞄准“居民消费率”,但我未见到官方统计的居民消费率数据。从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中看到,2020年中国“居民消费率”是38.12%。在世界银行列的所有代表性国家里,中国的居民消费率水平倒数第一。
根据我的研究,中国“政府消费率”里还有用于居民消费的部分,比如政府所提供的与居民生活直接相关的教育、医疗、社保、托儿等,我把它做了“剥离”,从“政府消费率”15%里扣除7%,加到世界银行所公布的38.12%之上,我国居民消费率大约为45%多一点,但在世界银行所列的所有代表性国家里,2021年中国的居民消费率水平依然是最低的。
因此,我提醒大家关注“居民消费率”指标及其变化。我建议,政府方面要讲“居民消费率”,这是与民生相关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指标。
三、绿码“加码控制”问题
中央提出,要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特别强调“疫情要防住,经济要保住,发展要安全”。但现实中,存在一定程度的防疫“加码控制”现象。
前一阶段,群众普遍反映行程码的“星号”问题,诉说“加码控制”所遇到的种种麻烦。现在,有关方面顺从民意,撤销了行程码中的“星号”,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群众有一种因政府“求是作风”而带来“小解放”的感觉。但是,现在的情况表明,撤“星号”后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从防疫的角度来说,看“绿码”是应该的,但现在存在“绿码加码”或称“加码越界”的倾向。比如,有储户去河南村镇银行取钱,无端被赋予“红码”,导致储户寸步难行,这种加码就大大“越界”了。
据我了解,现在人们担心,“越界控制”会不会外溢为一种社会控制的新机制?“加码控制”会不会使“权力任性”不适当地膨胀?我们要解除老百姓心中的这个“疙瘩”。这个问题涉及疫情防控与经济发展的平衡问题。建议有关部门要像“撤销星号”一样,来规范健康码的使用,以保障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