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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反右斗争观察:孔令朋: 我的厄運—「反右」追記

2020年08月02日 综合新闻 ⁄ 共 2587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黄宇翔转自博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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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彰往可以考來·後顧亦能前瞻 ◆


 奸匪禍華·「反右」五十周年
 (1957-2007)

 紀念發佈


我的厄運——「反右」追記

孔令朋


 我的厄運

 一、本性難移 真言多敗

「誠」在任何國家民族的文字中都是一個美好的字眼。說真話是爲人處世最基本的道德要求。我自幼年起從家庭、學校、社會所受的教育都是要我做到誠以待人,不說假話。誰也想不到天有不測風雲,我竟因誠獲罪,捱過二十二年的無情折磨。與我同時又有多少人只因有意無意地說了幾句,甚至僅僅一兩句真話就慘遭苦難,決定了過一輩子艱辛痛苦的歲月。

 自一九五七年夏天起在中國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反右鬥爭大運動。驚天動地,草木皆兵。曲阜周公廟裹原有銅鑄金人,背上銘文有「多言多敗」之句,戒人多言。在運動中三緘其口之誡已不適用,犯忌的不是多言,有時還不能不言,致敗的只是真話。所以應將之改爲 「真言多敗」方符反右實際。

 反右運動進入高潮後,據說中國知識分子多具資產階級思想,有些人從骨子裹反對社會主義,所以必須給以迎頭痛擊。因此鬥爭對像僅限知識分子,包括未來將成知識分子的大學學生。在工農兵範圍内不搞運動。因爲工是領導階級,農是聯盟盟友,兵是苗紅根正,他們當中都不可能存在右派。左右對壘,涇渭分明。

 當時中國的知識分子估計約有五百萬人,先後被戴上右派分子帽子的據薄一波著書透露「全國共劃右派分子五十五萬人,比八屆三中全會的底估計還多四十萬人。」正是值十抽一。不管甚麼出身,只要一當上右派就成了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因爲右派分子的思想是資產階級的。

 北京和上海是反右鬥爭的發源地和第一線,運動開始得早,打擊面廣。我更有幸得爲上海最早被揪出(一九七九年後稱爲錯劃)的右派分子,以至成了報紙上頭版頭條的新聞人物。其後的事實更證明我的右派經歷之獨特離奇在全國五十五萬右派當中堪稱絕唱。人無我有,唯我無偶。何以如此?說來話長。

 上海國際貿易業在一九五六年春敲鑼打鼓實現公私合營,一夜之間進入社會主義社會。

 因爲是合營,所以把公司所屬各原私營進出口行的國外關係全都集中起來,分由各國外員代替原企業仍以原名與之往來。一家國外客户在上海不止一家對象,一家上海企業也不止有一家國外關係,其間多有重複。由於對國外並不暴露合營公司名義,歐洲各國和上海行家有往來的廠商的函電仍發向原來企業,到上海後再集中處理,所以國外員可以掌握同一國外廠商向上海原私管企業分別發來爲 同一業務的報價等,往往發現報價高低不一,言詞深淺不同,表示了彼此業務關係密切的程度。有的向關係好的行家透露信息,告知上海有人競爭請多注意等等。有時對同一件事說法不同,充分暴露了國際貿易中的業務秘密。這些函電同時在手,看起來十分有趣。獨自經營,難窺其秘。

 爲了不使對方瞭解上海已經合營,所以對外函電不僅仍用企業原名,而且要用原來信纸信封,再請原負責人簽名。簽發只是形式,業務不經其手,最多可以提點建議或意見。熙成原來的英文秘書是位希臘人,對外信件可以恰當地表達我的意見,此時打統張則失其原有風格。好在有無業務到手已經與我無干了。偶有客户由國外來訪,則仍由原負責人接待,盡力掩飾。這種經營方式可以說是自有國際貿易以來别開生面,空前绝後的創舉。

 當時進口化工西藥的業務對象主要是英、法、德、意等西歐國家,其次是港澳。我被任命爲專司此項業務的國外員,因此我經手的函電最多,約佔往來總數之半,任務最重,工作最忙。在經營中也發現了當初在國營公司領導和支配下,進行業務的内情和甘苦,我才明白一切商品經營完全按照計劃。怪不得當初費盡心機想要進口任何一項計劃之外的商品都是浪費電報,純屬徒勞。我過去也曾傻乎乎地進行過這種白費勁的努力。

 在國際貿易業裹有句話叫:國外關係是衣食父母。同業間相互保密。對國外客户百般拉攏,因爲 只有依靠他們與之達成交易才能維持本身的生存。

 合營後一切公開,共同對外。我作爲國外員思想上仍認爲應該代替原來企業和國外維持良好關係,爲此對計劃下的死做法常有意見,很不習慣。這時公司裹發起兩項活動,一是提合理化建議,一是勞動競賽。

 我在任何時候都難改愛提批評和意見的毛病,既然提倡合理化建議正中下懷。每有所見,就寫成書面意見交給公司領導,先後不下二三十次。他們說都說重視和感謝,卻無一曾被接納。後來才明白我所提的多屬國際慣例下市場經濟的經營方式與自搞一套的計劃經濟背道而馳,甚至被認爲 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兩條道路鬥爭的表現。

 至於勞動競賽,我認爲 誰的工作能量大,成果好,人所共見,其本身就是競賽,何必去搞爲競賽而競賽的不切實際的形式,甚至在同事之間製造矛盾,不免時出「惡」言,乃致讓熱衷於此者聽了很不舒服。

 在這裹我對事態發展和自我估量犯了個認識上的錯誤,自以爲工作出色,而對公方領導視我桀驚不訓的看法矇然不知。

 季度終了,公司評選先進工作者,每組一人。在國外組開會評選時,組長吳兆璜提出「我大瞻提議評選孔令朋,請大家發表意見。」我聽了既暗自得意,又很感納悶。覺得就工作和成果說,評我應是理所當然,何需大膽。结果是全組一致贊同,毫無異議。不料以我名上報後,公方領導不予同意,堅須重評。主要理由即我對勞動競賽有不滿情緒,平時「怪話」(合理化建議)太多,不符競賽要求。我這時方才如夢初醒,感覺到積極任事還不行,必須迎合喊好,埋頭順從,方合孤意。空言之效遠重實幹。

 先進工作者僅爲虚名,並無實惠。然而這不失爲 一種榮譽,表示工作成績受到承認。但在公方領導心目中我因思想不純,「野」性未馴,不足以當此榮銜。其後我在另選先進的全組會議上說:「承蒙大家推薦我,雖未被批准,但我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深表感謝。我覺得没有批准比評上先進更加光榮。」這無異又是怪話。

 自有勞動競賽以來,先進工作者均出公評,公評而不獲准者極爲罕見。說不定有此殊遇者僅我一人,實際上這應是警告性的知趣教育,豈奈我明知真話難聽,而本性難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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