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丹转至中国媒体快报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腾讯——这家拥有微信和QQ这两个世界上使用最广泛使用的两个社交软件的中国公司——在帮助中国政府的审查和监控。但在过去的一年多,这类活动的规模和影响在中国和海外都在增加,并且变得越来越浮出水面。
仅在上个月,几个事件就表明了这一趋势以及腾讯与中共当局的密切关系。
3月2日,荷兰黑客维克多·葛维斯(Victor Gevers)揭示了网吧用户在腾讯应用软件上数百万个对话内容以及用户的身份信息正在向中国各地的警察局传送。仅仅三天之后,该公司的创办人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Pony Ma)就出席了有3000名代表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也就是中国的橡皮图章议会。据报导,马化腾甚至在国家安全机构用其公司软件得到的数据来根除被官方禁止的宗教活动之际,于会上提出了数据隐私问题。
3月16日,中国观察员张晨辰(Chenchen Zhang)在推特上分享了一则关于少数民族维吾尔族穆斯林成员的事件。这位维吾尔人被拦截在中国大陆与香港边境,并可审讯了三天,仅仅因为他的微信联系人名单最近在沙特阿拉伯麦加的一个地点「签到」。当局显然是怕这位维族人未经许可私自到麦加朝圣,并警告说此等行为可导致被判刑入狱15年。
随着腾讯的审查模式和与中国压制性政府数据共享的持续和加剧,无论网络用户的所在地点和国籍,现在是时候考虑有所行动了,以帮助保护所有用户的基本权利。
腾讯在中国的角色
腾讯成立于1998年,其流行的应用程序很快成为中国通信,金融和社交网络中无处不在的元素。今年1月,该公司宣布仅微信就有10亿活跃的日常用户。
虽然腾讯自成立以来,一直被迫遵守严厉的中共信息控制,但日益增加的政府要求,加上微信在中国近乎市场饱和,增加了(其与中共)同谋共犯的范围和造成的影响。
在审查领域,媒体报导和专家研究表明,微信一直致力于优化人工智能的应用,以识别和删除图像,而网民通常采用这些图像来绕过对文字的通信审查和监视。该平台还关闭了 数千个独立运营的社交媒体账户,这些账户提供非官方新闻和分析。这些和其他形式的审查严重扭曲了中国用户在重要议题上收到的信息。香港大学WeChatscope项目的研究人员分析了该平台约4000个公共账户被删除的情况,发现2018年最受审查的新闻报导主题是美中贸易争端,华为首席财务执行官官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METOO(我也是)运动和公共健康丑闻。
通过加强对移动电话的实名注册要求、微信的电子支付功能、大规模警察购买智能手机扫描仪以及促进公共安全机构准入数据中心的新规则,监控网络平台上的用户活动已经变得更加简单。如上所述,在某些情况下,来自腾讯软件的内容正在直接「喂」给警察。
这种监视越来越多地导致普通用户受到法律惩罚。过去一年,自由之家《中国媒体快报》中跟进的多个案例样本特别介绍过无数微信用户所受到的惩罚。这些微信用户开习近平主席一些玩笑、批评司法官员、评论大洪水、分享有关侵犯人权的信息,或表达与受迫害宗教或种族人士相关的观点,不管他们是维吾尔族穆斯林人,西藏佛教徒,或法轮功修炼者。惩罚从几天的行政拘留到多年监禁,某些案例明显是与朋友私下分享的评论。这些动态不可避免地怂恿了平台上的自我审查。
全球扩张
虽然微信的主要用户群在中国,但中国以外约有1亿至2亿人使用该通信服务。其中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美国等国家数百万中国旅居侨民,但在亚洲大部分地区也有更 广泛的扩展。据报导,马来西亚在其3100万人口之中拥有2000万用户。在泰国,估计有17%的人口拥有微信账号。在蒙古,微信在2017年是被下载第二多的应用软件。缅甸的掸邦与中国接壤地区的商家已经在用此应用软件,以及接受微信支付WePay的日本零售商数量(主要是为中国游客服务)在去年增加了35倍。
腾讯最近购买了流行新闻链接公告栏系统书签交易的1.5亿美元股份,并据台湾官员称,腾讯正在考虑进入台湾的网络视频市场。
证据显现,政治化审查和监督可能影响中国以外的腾讯用户已经初见端倪。2016年多伦多大学公民实验室(Citizen Lab)的一项研究发现,海外用户与中国境内联系人之间的对话受到某些形式的关键字审查,一旦帐户注册了中国电话号码,即使在国外也受到大陆控制。
在澳大利亚,最近对中国旅外居提供的新闻来源的一个研究发现,微信的中文新闻频道上关于中国政治的报导少得可怜。令人难以置信的是,2017年3月至8月期间,尽管重要的第十九届中共党代表大会将在秋季举行,微信频道没有发表过一篇关于中国政治的文章。在加拿大,微信审查机构删除了加拿大议会议员赞扬香港雨伞运动请愿者的信息、操纵传播有关孟晚舟被捕的新闻报导,并更广泛的封锁关于中国政府腐败和领导官员的媒体报导。
在新疆大规模镇压期间,中国警方还利用微信与海外维吾尔人联系,要求提供个人信息或维权人士的详细信息,并将政府公务员监视人安插入私人(家庭)群体中。
如何应对
无论腾讯是不情愿或热切同谋于中国政府的压制政策,现实情况是,腾讯员工可以被要求去审查,监控和报告私人通信和个人信息,而在许多情况下导致无辜人被捕和遭受酷刑。这理应是任何使用,管理或投资该公司服务者首先要考量到的。
对于那些居住在中国的人来说,或多或少,现在不使用微信几乎不可能工作生活。但建议他们谨慎行事,将应用软件限制在最实用的功能范围内,并想办法咨询有关如何增强数字安全性和如何更安全地获得时事信息的指南(自由之家去年发布了一系列此类资源)。
中国之外的用户,尤其是那些在大陆没有家人或朋友的用户,应该重新思考微信是否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有必要。如果敏感话题出现时,那些与在中国的人保持私人联系者可以指导他们使用更安全的应用软件来保护他们, 或者使用同音异义词替换可能存在问题的敏感词,一些记者说他们是这样做的。中国旅居在海外的侨民应该探索如何扩展他们的在微信之外的新闻和信息来源。
随着世界各国政府试图解决与「假新闻」、政治操作以及脸书和推特等社交媒体上的弱数据保护相关的问题,像微信这样的中国同行理应接受至少是同等严格的审查和监管—— 并且对任何违规行为负责任。政府和企业也应该像澳大利亚和印度政府最近已经做的那样,限制员工使用微信,特别是那些做与敏感信息相关工作的员工。需要同讲中文的选民进行沟通的政治人物应该确保在多种平台上这样做,而不仅仅是那些受中国政府控制的平台。
国际公民社会团体可以通过维护中文版最新的数字安全指南、记录中国之外的内容在微信上受到审查或监控的程度,并为那些被腾讯做法侵犯权利的人们寻求法律援助来帮助用户和民主政府。
最后,腾讯的投资者应该认真考量他们支持该公司的道德和政治影响。任何关注有关人权、外国势力干涉选举或科技巨头违背隐私权的人都不应该再投资该公司,包括退休基金。对社会负责任的投资计划里应将腾讯从其投资组合中排除在外,如果他们还没有这样做的话。即使从纯粹的财务角度来看,腾讯股票也许不是明智的购买选项。该股票价格在过去一年中下跌了19%,至少部分原因是政府更为严格的控制用户沟通。鉴于中国监管机构现在正将目标转向游戏产业,那正是该公司最赚钱的活动范畴,其价值可能会进一步下跌。正如股票分析师利奥 • 孙(Leo Sun)警告的那样,「中国科技公司的投资者永远不应低估(中共)政府扼杀他们增长的能力。」
没有什么来自用户、民主政府、民间社会团体或投资者的抵制,可以改变腾讯与中共政府压制活动的共谋。恰恰它的生存取决于它对共产党指令的尽职尽责。但是,为了个人用户,为了世界开放社会以及为自由表达的数字时代,以上提出的措施将大大限制由腾讯公司的做法造成的当前和未来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