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云转自德国之声:
在许多国家,公民社会是政府的伙伴。而在俄罗斯,公民社会成为政府的敌人。即便如此,俄罗斯的公民力量并未屈服。而在体育领域,他们的工作重点之一是“反对仇视同性恋”。
亚历山大·阿加波夫(Alexander Agapov)把一面彩虹旗绑在舞台上。在入口处的地方,他放了一些宣传单,印着球员们牵手的画面。投影屏幕上正在放映“足球小子” (Wonderkid),这是一部讲述一名身为同性恋的足坛新星的故事。“我们做到了”,阿加波夫说道。在莫斯科举行一场有关同性恋者的活动。真的吗?现实情况恐怕并非如此。
因为在会场之外,几乎没有人对这场活动有所了解。俄罗斯2013年公布一项法律,禁止向未成年人传播有关同性恋的正面信息。这场活动是在一个周日举行,地点是德国歌德学院。阿加波夫向每名嘉宾亲自发去了行车交通信息说明。没有宣传海报,没有网上广告。三年前,他开始担任“俄罗斯LGBT(非异性恋)体育联合会”主席,这是俄罗斯同性恋、双性恋和跨别者的体育组织。他希望能够在体育界消除歧视,但与此同时,他不能过于活跃和显眼。
体育馆里的烟雾弹
无惧偏见 俄罗斯同性恋用体育发声
克里姆林宫将公民社会视为仇敌,还经常把自己对于失去权力的恐惧发泄到公民社会头上。2012年俄罗斯还有40万家非政府组织,现在只剩下22万。2012年7月修改法律后,从国外得到财政资助的非政府组织被视为“外国代理人”,他们在俄罗斯境内的活动受到极大限制甚至根本无法运营。尽管陷入困境,许多组织依然没有放弃。比如阿加波夫领导的这家体育联合会。“我们必须想出具有创意的办法。”
现年35岁的阿加波夫在莫斯科市郊长大,经历了十分困难的成长历程。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也正因如此,他很快就成为了一名“独行侠”。在社交媒体上,他找到了“俄罗斯LGBT体育联合会”,该组织覆盖50多个地区,拥有大约1700名成员。“体育不单单是一种享受”,阿加波夫表示。“体育让我们获得安全感。”
他后来才领悟到,要捍卫这一安全空间有多困难。2014年,“开放运动会”在莫斯科举行。大约300名来自俄罗斯、欧洲和北美各地的运动员参与这一活动。一名知名嘉宾来自美国:奥运跳水冠军格雷戈·洛加尼斯(Greg Louganis)。另一位明星是荷兰体育部长埃迪特·希佩斯(Edith Schippers),她后来提前离开会场。希佩斯走后不久,警方就清空会场,理由是有恐袭警报。其他体育场馆和宾馆都不愿意伸出援手,给出的说法也是千奇百怪:客满、停电、人手不足等等。在一处活动场馆里,蒙面人引爆一枚烟雾弹。从此之后,阿加波夫在举办活动时都会聘请安保人员。
向少数群体发泄怒火
无惧偏见 俄罗斯同性恋用体育发声
独立民调研究组织莱瓦达中心(Lewada)的科赫金娜(Ekaterina Kochergina)表示,俄罗斯国内针对LGBT的敌意产生原因相当复杂:2014年并吞克里米亚半岛后,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作为拥有大约100个民族组成的庞大国家,俄罗斯一直在寻找统一的国家认同。与此同时,俄罗斯还面对其他困境。到2050年,俄罗斯人口总数将降低到1亿4300万,比现在少2000万。对于个人经济前景的忧虑转化为弱势群体的排斥,尤其是针对来自中亚的移民和同性恋群体。科赫金娜表示:“少数群体往往成为愤怒和偏见的发泄对象。”
“俄罗斯LGBT体育联合会”努力抵抗这种趋势,目前他们还没有被列为“外国代理人”。在东欧地区,体育还是被看作非政治的不敏感领域。在为活动租借场地时,他们的运动员往往不得不假扮老同学或同事。而租借场地的时段也往往是晚间比较空闲的时间。
世界杯组委会:没有歧视
世界杯已经开幕,各国球迷纷纷涌入俄罗斯。阿加波夫了解到,有新纳粹分子在社交媒体上扬言要对欧洲的同性恋球迷施加暴力。不过,他也注意到世界杯东道主的官方表态。世界杯组委会负责人索罗金(Alexej Sorokin)曾表示:“我们已经承诺国际足联,可以携带彩虹旗进入球场。当然所有都必须符合一般的道德观念,而我认为这些也和西方没什么差别。世界杯期间不会有针对性别或宗教的歧视现象”。否则如何解释,世界杯参赛队埃及会将大本营设在车臣共和国?那里曾发生同性恋者被殴打和杀害的事件。
LGBT体育团体需要资金来支持运动员参加国际赛事,不管是去斯德哥尔摩还是阿姆斯特丹。一些足球队员此前还担心会被当地的警方暴力对待,就像在俄罗斯会发生的那样。结果,他们感到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些地方,他们受到热烈欢迎。“对于他们而言,这是解放自我的重要一步”,阿加波夫表示。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有许多球迷能够前往俄罗斯观看世界杯,普京一个人不能代表俄罗斯。对于足球的热情能够将各国的活跃人士联系起来。目前俄罗斯还没有捐助文化,LGBT体育团体依然缺乏经济来源。但是他们还是期待今后有朝一日能开设自己的营业办公场所,即便在门口无法挂出显眼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