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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省中国民主党人观察:欧阳小戎:北漂异闻录

2017年04月06日 综合新闻 ⁄ 共 3210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王宪文转自中国人权网

妳不知那千钧之痛,
似江北噙雪的长夜。
故国阴霾尤自,
吾人离愁又添。

四十年前,少数有识之士们称:苏联徒有其表,实则行将就木。此等观点遭嗤为无稽之谈,或是仇共分子们的痴心妄想。后来的历史进程告诉全世界,人民从来没有爱过共产党和他们的主义,对现政权的拥护态度不过是深层恐惧心理的表象,这种心理现象的实质往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与其表象恰恰相反——他们随时都在盼着共产党政权倒台。民智增长和共产党统治权威衰退的速度虽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非常之慢,难以察觉,一旦突破临界点,则将会以井喷和雪崩之势发展。

今天中国所谓的“战略研究家”们在为中南海分析着苏联崩溃的原因,幻想着中共能够从中汲取教训而不至于倒台。这些人的论调几乎异口同声:苏联解体是因为轻信了美国人的阴谋,进行改革尝试。这论调虽自欺欺人,专制者却深信不疑。要让他们相信:共产帝国的倒台的根本原因是它与人民为敌,靠践踏与盘剥人民的权益为生。那显然既高估了他们的道德,也高估了他们的智慧。是暴政的积重难返导致了苏联改革的举步维艰和最后失败,而非改革导致了苏联的倒台。马屁专家们为投上所好而本末倒置,或者是因为利令智昏式的愚蠢。无论如何,中共已经意识到自己需要续命,政权的根基已在飘摇之中。

现在我们需要抛开对历史进程的预判,专制政权必将倒台之类的说法,到今天已几近陈词滥调。当一个人决心与专制政权分道扬镳,那么它何时垮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如何在坚持不懈的抗争中保全自己的完整人格,与反专制运动本身一同成长。与其去幻想专制政权何日倒台,倒不如将它假设为尔曹毕生皆在之物。

我很少去深思“为国尽忠”一词的含义,尽管西贤曾云:“为人民自由而起而抗争是爱国者的首要责任。”对他们而言,“爱国”一词从来不是一声空洞的口号,这是个在任何语境下都指向明确实质内容的概念。只有用实干的态度证明自己可以且习惯性地为人民的自由和利益不断地作出自我牺牲的人,才有资格与这个词沾边。但在今天的中国,自由价值与国家、人民之间的距离非常之遥远。仿佛这些自由价值,仅仅是少数仇共分子们的价值,而非这个国家和这里的人民的价值。此现状不仅是专制政权的污蔑,亦是冷漠者们的冷眼;更可悲的是竟连民主派中的许多人,亦在潜意识里作如是观。

至此,我将以一个不完美的终结,作为迎接另一个不完美历程的开端。我坚信在我们的时代,去呈现异议分子——或曰真正的爱国者们——的情感、希望及归宿,便是在呈现这个国家的情感、希望及归宿。终有一天,他们所持有的价值理念和怀抱的美好愿景,将为这个国家普遍接受,并成为她立国的根基。

在一个充满了进取和原创精神的国度或时代,英杰们的出现令人眼花缭乱;而在一个腐化、庸俗、死气沉沉的时代,优秀人物虽不如古之英杰们光彩夺目,他们的产生和存在却需要克服更多和更沉痛的难题。是以尽管存在诸多非议和责难,我仍坚信当今中国的政治反对派们,是最有资格代表这个国家未来命运族群。他们的生存和行动,需要克服比其他族群要高得多的困难;不仅如此,他们还很可能是当今中国唯一一个需要为共同目标而存在和行动的族群。无论是基于客观环境还是自身需求,这都是一个对道德、品性、勇气和胸襟要求极高的族群,甚至最高。国祚存续非政权之存续,而是道德和真挚情感之存续,因此将异见分子这一族群生存和成长,视为吾国国祚存续之最关键。真正的国家并非存在于地图之上,政权之下,乃存在于人们心性之中,尤其是:挚爱她的人们的心性之中。我们只需稍适对比一番当今但有一丝机会便想要逃离共产党政权统治的中国人,和七十年前无论面临多少艰辛都要重返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即可知何谓“国祚”。是以,之于吾国国祚存续乃至久远,政治价值之推广变革仅为其表,精神格局之发育博大,方为其魂。

我怀着浓厚的个人偏颇和喜好,试图记录下这些情感、归宿和希望。既非作为历史,亦非文艺性创作,兼而有之的想法很容易落到两头皆空的尴尬境地,不过对创作而言,这样的风险非常值得一冒。当我初到北京时,喜滋滋盼望着胡石根先生出狱,命运浮沉,如今他再度蒙难。这几乎可以作为我北漂经历的一个缩影。我与他相交数年,深深明白身为一位异见分子的艰难与苦楚。世上至少有两个胡石根,一个是人们心目中所期待的,那个可以为中国的民主希望牺牲一切,并依靠自己的胸襟、见识及不屈精神,使人们为共同目标而团结的关键人物;另一个是半生愁苦,一切个人希望似皆已断绝,却仍需要孤独面对自己无靠残年的老人。也许两个胡石根合起来,可以接近真实的那一个。以现实处境而论,后者是真实的,但他自己亦明白,只有努力地去做前者,他这一生方可以死而无憾。在悲惨的现状中寻找悲怆的归宿,这是中国民主派们共同的命运。这悲怆的归宿是他们幸福的终点,甚至是他们在这尘世中唯一可能的幸福所在。因此面对十年半的刑期,陈树庆可以淡定地宣称: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从这个战场换到了另一个战场而已!面对堆积如山的指控材料,吴淦可以说:这些事我全部参与了,如果你们要拿它们来定我的罪,那是我的光荣!

中国的异见群体充斥着各色人等,但能坚持不懈而不被淘汰者,此系必备之情怀。北漂的岁月对我个人而言并不成功,作为一名异见分子,我所作出的贡献和牺牲寥寥无几;作为作家则创作冷清。不过个人身世在家国之恨面前,大大不值一提。若说起那家国之痛,何止一言难尽。我们这古老民族的历史堪称沉痛,却似又够不上悲怆一词。我们和我们的祖先,在变乱与太平的交替中苟延残喘,延续宗族血脉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品质,美其名曰“隐忍”,或被鄙称为“奴性”。反抗暴政之于我们并不是一种与生俱来荣耀血性,逆来顺受则在我们血脉中根深蒂固。面对集强大、贪婪、残忍、狡猾等诸多邪恶品质于一身的统治者,做顺民是自然而然的选择,虽然顺民未必做得欢畅,反抗的代价却高得多得多。对此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皆有切身体会,隐忍甚至可以和乐观豁达浑然天成融为一体,成为美德的一部分。

妳如何才掠上河山?
不愿再梦中徘徊。
我的地平线遥远而低垂,
听吧,听吧,
落月又低声自语。

十年前,当我投身中国的政治反对运动中,心中充满悲凉和无助。我为自己的人生选择了这条全新的道路,亦等于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末路。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我觉得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人们似乎对追求全新的生活毫不关心,我心怀丝丝怨艾,仿佛自己是个被人民和时代抛弃的角色。而十年后,仍旧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我已不再悲伤,我深知一切令人心碎的冷漠和无知背后,其实质是深深的恐惧。如果我仍在心碎于他们的冷漠和无知,只说明我还远远不够爱他们,不懂得去体味他们的恐惧,也就无法发现他们真正心声所在。大哲孟德斯鸠曾云:“专制政权统治依赖的是恐惧,恐惧不再,则专制难存。”现代社会强大的生产能力和技术,为专制者制造恐惧提供了巨大便利,就算他是个十足的蠢货,手中的国家机器也足以对人民形成压倒性的暴力优势,使人民恐惧他。问题是这也会使整个专制机器变得越来越愚蠢,胃口越来越大且对主子越来越不忠,最后无法驾驭自己翻车。

任何专制政权的翻车都会令人拍手称快,而重建一个文明的新世道,却比光看专制政体倒台这场热闹戏要深刻且沉痛得多。中国的民主派不仅仅是反对者,更需要担当起建设者的职责。他们不仅仅需要在一个专制最根深蒂固的国度里反对专制;更需要在一个最缺乏宪制传统的国度里建立和守护宪制。如果中国的民主化进程称为一场运动的话,则堪称史上最奇怪的一场运动。它对参与者的要求极高,却又不设任何准入门槛。再不济的商业公司,也会有个面试、试用之类的门槛,而民运却没有,这果真是上帝的安排。无组织和高淘汰自然成为其必须遵循的内在规律。

至此,我要深深感谢那些一直在支持我的人们,无论我活跃或是处于低谷,行为正确或是错误,都在设身处地为我提供帮助的人们。有了他们的宽厚相容,我坚信自己可以努力做到不被淘汰。祖国的自由终将成为我们不懈努力的最终回报。

——转自民主中国(3/30/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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