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翔转自博讯网
上海交大110周年大庆刚刚落幕,余音依旧回响耳际。要人题词、首长名人讲话,主旋律是成就和未来宏图,历史漩涡、细枝末节一律抹去,是情理之中的事。船建学院61届的聚会上,当年是船院教务长、现在已经是院士的90高龄的杨槱先生,自嘲口才笨拙,却也兴致勃勃地纯专业地描绘了船业美好前景,依然是一派学者风范,(这里插上一句个人感想的话:当年反右派之后,这位教务长对于被撵出教室的一百多右派学生的事,全然不知,无所作为。)这一次,倒是盛振邦教授,颇为感慨地谈到了该届,即56-61年学校政治运动无谓地消耗了许多时光,并从时间层面上,做了概略的估计:运动白白浪费了40%的时间。
我上海的一位老同学马连富君,先前学的是船舶电气专业,后来改从律师行当,堪称奇才,此外,他为人仗义。日前,打电话给我,称他们同届船电三个班的学生参加校庆聚会,8个当年右派无一人参加,并询问若干人的下落。此间。谈到了赵长根同学和他的佚事。
赵长根,船电61届学生,党员,年级党支部委员,58年元月的反右派补课中,班上一位同学许坤因为在整风鸣放会议中说过农村的情况:基层干部作风粗暴,象土皇帝。于是,党支部决定把许划为右派,赵表示不同意,而且,赵对划右派的做法和标准提出了质疑,这样一来,引起了反右领导小组的注意,原来船电的右派反不下去,阻力在赵长根,于是为了扫清障碍,先把赵打成了右派分子,立即开除了他的党籍。 (博讯 boxun.com)
赵长根虽是调干学生,毕竟还是比较天真单纯,他不同意对他的划右和开除党籍的处分,声言“我要根据党章上诉”,更有甚者,一次,召开的年级全体党员大会,他因为不接受开除党员的处分,自认为还是党员,强行参加(或者是叫“强行闯会”),最终,是被几个真党员押出了会场才结束这场闹剧。
为了使反右运动顺利开展,也为了对划上右派而不服的学生加以震慑,反右领导小组很快作出决定:将赵长根划为极右分子(右派中最严重的一种)送公安局去“劳动教养”。从此赵长根开始了20年的安徽黄山劳改农场的劳教和教养后的漫长生涯,这是后话。
赵长根的处分,在当时对交大两个星期里面全校反出的300多学生右派分子,确实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对于涉世不深、怀着美好憧憬的天真的学生来说,他们哪个不想有好一点的“出路”?怎么能想象跟“劳动教养”四个字去结缘?于是乎,个个认真检讨,由衷认罪,甚至于认识达到了“感谢党的挽救”的地步(因为要不是党把他划为右派,要不是党的棒喝,据说还会堕落到更加可怕的地步)。
船电的反右阻力赵长根拔去之后,反右显得顺利了,于是,除了许坤、丁仁林等,还弄了一个右派小集团(子虚乌有的“朝花社”,成员是何国营、薛文蓉及赵长根)。
79年右派改正,因为安徽黄山劳改农场是属于上海的,所以赵长根被安排在沪东船厂的技校教书,结束了20年的劳改农场生活。
赵长根同学付出了半生的自由,比起糊里糊涂、没有质量的右派,值!因为他毕竟反对过什么和维护过什么的。据知,赵长根在两年前已经去世,让人不胜唏嘘。至于黄山劳改农场的故事,一定是很苦涩的,难道让他带走了,还是留在人间? [博讯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