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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反右斗争观察:自称“绝物”的“反复颠倒”

2017年02月19日 综合新闻 ⁄ 共 2134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黄宇翔转自博讯网

《再记右派分子的终局》之前,曹聚仁另有一篇《右派分子的终局》,落款是“一九五八年二月十三日在北京”,也就是他再一次来到北京的第二天:“记者昨天(十二日)下午到了北京,第一件大事,就是要知道右派分子的终局。人代会罢免右派分子几位巨头,如罗隆基、章伯钧、章乃器、黄绍雄这些人的部长职位,该是最大的新闻,也是一般读者所关心的大事。记者先前曾再三报道政府对于右派分子的处置,采取和风细雨方式,非常温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这篇文章的结束语中,曹聚仁迫不及待地给出了自己“想当然”的“右派分子的终局”:“记者的报道,或许可以替一般读者解消一些疑问了吧,反右派运动,便是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的历史事实,完全否定了曹聚仁自以为“事实”的“想当然”:1958年3月8日,北京各大学的大批学生右派,遭受“保留学籍,劳动察看”的处分,被送去劳动教养。另有部分学生,遭到强制性的“劳动改造”,甚至死于非命。比起号称“首善”的北京,全国各地的右派分子,所遭受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政治迫害,还要更加惨烈一些。据薄一波在《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中介绍:整个运动结束,全国共划右派分子55万人。从指导思想上讲,虽然也说过“不可过分”、“决不要扩大化”,但更多地是怕漏掉,所以在反右派过程中,一再反对“温情主义”,强调“深入挖掘”。
然而,曹聚仁置眼前的事实于不顾,在《再记右派分子的终局》一文中,自相矛盾地为反右派运动辩护说:“年轻的一辈,一提到右派分子,就作公式化的按语,说他们是反党、反政府、反社会主义的。究其实际,他们并无‘造反’的野心,章、罗诸氏,最多也不过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或‘副总理’,辅君行其道。(章乃器氏说他烧了灰,也没有反党、反政府、反社会的痕迹,此语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至于艾青、丁玲、冯雪峰诸人的意愿,也不过是想取文联主席地位而代之,或者高居文化部的领导地位,满足了‘大丈夫当如是也’的野心而已。说明白一点,乃是士大夫个人主义的野心。另一方面看,正是反社会主义的,因而是反党、反政府的。在解放初期,……民盟、九三学社的领导人,忽然自负以天下之重,觉得今后乾坤重担都在他们身上,于是以影子内阁的领袖自居,也是势所必然。”
比起“年轻的一辈……公式化的按语”,曹聚仁的“按语”其实是更加自相矛盾的“公式化”:右派分子一方面“并无‘造反’的野心”,一方面却又有“士大夫个人主义的野心”;一方面并不是“反党、反政府、反社会主义”,一方面却又是“势所必然”的“反社会主义的,因而是反党、反政府的”。对于这种不惜自相矛盾的“公式化”,被曹聚仁奉为师长的周作人,在《关于绍兴师爷》中,曾经有过经典性说明:总是以凌驾于法律程序之上的“绝物”即特殊材料或特殊超人自居的绍兴师爷,在处理各种案件时永远正确的根本秘诀,就在于“反复颠倒无所不可”。具体说来,绍兴师爷想让原告胜诉,他就会说:“这个人要不是吃了亏,何必要来告状呢?”绍兴师爷想让被告胜诉,他就会斥责原告说:“人家被告不来告状,你这个原告却偏要来告状,肯定是你善于惹事生非打官司!”绍兴师爷要想让老年人胜诉,他就会对年轻人说:“你不尊敬老年人就应该受到惩罚!”绍兴师爷想让年轻人胜诉,他又会质问老年人说:“你那么大年纪不知道爱护年轻人,是什么道理呢?!”
笔者认为:假如非要给曹聚仁一个中国文化史上的位置,那就是继绍兴师爷鲁迅、周作人兄弟之后,把“反复颠倒无所不可”的刀笔吏手段运用得既熟练又彻底的第一人;而不是夏衍在《怀曹聚仁》中所说的“在海外华文报纸上为新中国系统地作爱国主义宣传”的“第一个”。
至于右派分子的确凿罪证,曹聚仁能够坐实的只有一个“戏曲界知名之士吴祖光”:“他也曾有取剧协领导地位而代之的野心,他也在私人生活上翻了筋斗。他搜藏了很丰富的淫书淫画,已见之于公开文件。他欣然就道,到东北黑龙江地区参加农场的劳动生活。海外论客,或许对于农场的劳动生活,看作是地狱生活,事实上,记者亲身所见,那的确是使身心愉快的修养。佛家所谓‘苦修行’,庶几近之。吴氏的‘欣然’就道,并非装出来的。”
在另一篇《访罗隆基先生》中,曹聚仁又把“欣然”二字放大为“欣欣然”:“罗氏欣欣然参加社会主义学院的学习,也就是不愿意脱离社会主义阵线的明显表征。……记者毫不带夸大成分地说:新中国使人兴奋的新事太多了,谁都有点恋恋不去了,连记者也在内。”
在中国大陆拥有王春翠、邓珂云两位妻子的曹聚仁,1950年为了逃避“毛泽东也正在砌起了思想上的万里长城”(语出《南来篇》)的思想控制,而南下英国人统治的香港,一边与诸多年轻舞女鬼混,一边公开发表描写风流嫖客与风尘女子纵情纵欲的“淫书”《酒店》。就是这样一位根本不具备“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或“公民”资格的“境外”记者,偏偏把自己标榜为凌驾于一切“别人”之上的“既不想领导别人,也不想被别人领导”的“绝物”即特殊材料,进而用无法证实的“野心”来抹黑右派分子,再用同样无法证实的“欣然”、“欣欣然”,为把罗隆基、吴祖光们打成右派的当局提供政治辩护。在他的“反复颠倒无所不可”的贼喊捉贼的文章中,是完全谈不上“客观、中立、公正”的,也是完全谈不上“最好的‘考验’是‘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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