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主党全委会美国委员会
现在的位置: 首页 > 综合新闻 > 正文

黑五类观察:《黑五类忆旧》— 海晏叛乱的回忆

2015年12月28日 综合新闻 ⁄ 共 2154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孙天星 转自 纵览中国

加布桑昂热的回忆:

刚解放那阵子,青海湖北边的沙窝里狼太多,政府组织二三十岁的年轻牧民成立民兵打狼队,公安局长、副县长、副书记都参加了。那时我也是民兵,上面定下任务了,不去不行。到了1958年,打狼队全部被说成是叛乱分子,全部抓了。牧民家里都有枪,这是牧民的习惯,哪怕穷得骑一匹老马,也要背一杆枪。1958年4月,牧民家里的枪全部没收了,接着开始抓人。大于千户是5月份抓走的,他的几个兄弟也都抓走了,部落里的百户也抓完了,后来他们全部死在劳改农场里了。财产全部没收,牲口没收后全部赶到公家办的牧场里。4月5月6月7月8月一直都在不停地抓人,我们大于部落每家每户都抓,半个部落抓完了。后来,他们来抓我,几个小伙子用麻绳捆。就那一捆,多少人被捆成残废。麻绳捆得太紧,血脉一点都不通啊,一下子就肿起来了。贝勒旗的佛爷捆死了,哈热加参亚乌尔的人捆死了。我们兄弟6个,我和两个哥哥抓走了,叔伯兄弟们都抓走了。我的一个哥哥被捆得胳膊都断掉了,成了残废,后来死在劳改农场。一个兄弟跑的时候被看守用枪打死了,如果活着的话,有78岁了,他属蛇。我的叔叔也被捆死了。

我是27岁上抓走的。刚开始时,一天到晚用麻绳捆,用柏木棍打,烤箱上烤,整整一个多月,让你承认叛乱了,把你的枪拿出来。我回答说,我可以不念经,也可以不煨桑,可是我真的没有枪,再打我我也找不出一杆枪。我们哪有啥叛乱啊?在部落里我啥官也没当过,几辈子就是放羊、放牛,肚子刚刚能吃饱。给我判了10年的刑。

我们被抓掉后,剩下的人也不容易啊!上面逼着他们搬到别处。那时候看样子我们所有的人都活不成。我们在格切劳改农场、赛什克劳改农场里挣扎,一个个地死。抓掉的女人们全在西宁的一个女子劳改农场,果洛、玉树、黄南、海南、海北和海西的女犯全部都在那里。剩下的没有抓的人呢,他们在默勒的大雪、苏勒托莱的大风里饿肚子,死了多少人啊。千户家抓得只剩下一个僧阿佛爷和两个奶奶,佛爷和一个奶奶饿死了。我的大妈、大伯和他们的两个丫头,我姐姐的两个娃娃都饿死了。老汉、女人、娃娃们死得多,那是1959年的二三月份,哈萨坟那里死了100多人。
我劳改了四五年,31岁时释放回来了。在劳改农场里我得上了胃病,眼睛被打坏。和我一起抓的人,我最熟悉的有9个人,回来的就是我和告白,还有一个女的。这个女的回来后死在托莱牧场了。我呢,劳改回来就在托莱当工人,是管制分子,我们的娃娃们也不能上学。

1977年又把我抓到看守所,审问挨打了一两个月,罪名是不满共产党,给佛爷磕头了,点酥油灯了。打了几天之后,公安局的高局长说:“看起来我们亏待你了,以后再慢慢照顾你吧。”就这么给我拦了一辆过路的拉石棉的卡车,把我的铺盖扔到卡车上,让我坐卡车回来了。我挨的打,我心里的冤枉,给谁说哩?

尼泊的回忆:

我正在夏季牧场上剪羊毛,过来了一群民兵和干部,喊我和贝利达古、尕木道三个人的名字。我们走过来,干部喊:“你们把剪子放下。”我们放下剪子,几个民兵上来,把我们三个人的胳膊拧到背后铐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们咋了,衣服也不让我们取,额济(母亲)也没有见上就押上走了。

手铐在背后,吃不上饭,我们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用舌头舔着吃。我被抓掉后,整整审问了18天,白天黑夜戴着手铐挨打。当过哈勒景乡乡长的散白勒被管教们捆在凳子上,上了八段锦(酷刑名称),成了残废。他们硬说我们参加叛乱,说我们开会吃饭商量要打共产党,说我们是反革命。天哪!我们老百姓哪有过这个想法?我们穷牧民打共产党干啥?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都打不过,我们哪有打共产党的心啊?我知道啥呀?你看我的手,手腕手指都变形残废了。我实在忍不住,他们说啥我就承认啥,我被判了12年的刑。我们海晏的蒙古人老汉们差不多抓完了。怎么说哩?有100个人的话,要抓90个。

判了刑后,我被赶到赛什克农场,一天二两稀饭。犯人开始饿死、渴死、病死。后来,又把我们调到伐木队,40多个犯人在赛什克的头道沟、二道沟、都兰贡巴一带砍伐树。每个人一天要砍伐三四方木头。我拼了命地砍伐木头,用肩扛木头,两个肩头受了伤,到现在活动都不方便。完不成不让吃饭,饭也就是那二两稀饭,一个拳头大的馍馍。一次,有些人去拾人家营盘上的骨头回来熬汤喝,也不知道那是啥骨头,吃了喝了的人中毒死了20多个。吃麦草死了一部分人。伐木队的40个人,死的就剩我和一个叫杨正的人了。这些死掉的人对上面汇报的时候,都说是病死了。

后来农场让我放牲口。我有几个亲戚在赛什克农场里,不知道他们饿死了没有,我想去看一下他们。我和一个伴儿从早晨8点骑着马走,从额尔德尼熬包的垭岵上去,就看见山脚下滩上埋着饿死的犯人,每个死人的沙堆上插着个木橛子或是扔着一块砖,上面写着名字。有的写名字的木橛子让犯人们取暖烧火了,所以也就看不出死掉的人是谁。我让我的伴儿看上面有没有我们的熟人亲戚的名字。我一直走到12点还是埋死人的沙堆,前面一堆堆的埋死人的沙堆还看不到头。

1964年提前释放了我,我的命大,算是活着回来了。到托莱牧场时,我看见我的额济还活着,姐姐饿死了,还有一个妹妹也饿死了,账篷没有了。上面让我去放马,一开会我就要去挨批斗挨打。那时候死一个人算个啥呀!我们一起的道尔基、索南措、马民吉尔、达尔基、仁青措都被逼得自杀了,我算是又活下来了。

给我留言

您必须 [ 登录 ] 才能发表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