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明摘自民生观察
江汉生是一九九八年中国民间自发成立的反对党——中国民主党武汉党部的成员,尽管中国民主党自其诞生之日就不断受到严厉打压,但江汉生不惧危险,以行动向世人宣示民主党没有消失。他甚至自制标语打出民主党的旗号,最终使得自己再度进了精神病院。近日,民生观察工作室刘飞跃对江汉生先生进行专访,下面是访谈全文。
刘飞跃(以下简称刘):汉生,你好!听说2008年奥运会前夕,你两次在武汉公开悬挂语,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你挂的是什么标语?标语挂出来后,现场反应情况怎么样?
江汉生(以下简称江):2008年5月31日上午十点多钟,我在汉口原孙中山临时总统府过街天桥上,挂出了写有“热烈庆祝中国民主党建立十周年”的标语。标语挂出后,我就坐在桥下阴凉处,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就来了七、八个警察。我看到警察在桥上问行人标语是谁挂的,我就走到桥上说是我挂的。警察就将我送到了附近的江汉路派出所,期间派出所询问了我四个多小时,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武汉市青山区四名国保人员和我们厂保卫科二人将我接了出来,警告我别闹了,把我送回了家。第二天,武东派出所又将我传唤到派出所进行了询问,在对我进行拍照后将我放回了家。
标语是我自已制作的,我用油漆写的。这次标语挂出来后,由于正是热天,行人匆匆,现场围观的人并不多。
刘:没过多久你又挂了标语,介绍下这次的情况吧。
江:六月四日傍晚六点半左右,我在青山区红钢城社区天桥上挂出了我自己手写的标语,标语内容为“勿忘六•四大屠杀”。标语挂出后,我就回家了。当晚一点,青山区五名国保人员闯入我的家中,当即将我带到了红钢城派出所。6月5日早上在派出所对我进行了审讯,并让我重写了标语,核对笔迹后,上午九点半,国保人员就把我送到了武汉市第二精神病院(武东医院)。
刘:你为什么要采取挂标语的行动呢?而且是连挂两次?
江:5月31日是中国民主党成立十周年,6月4日是六四屠杀十九周年,我是一个民主党成员,我一直追求民主,这两个重要的日子我一定要去纪念,要让世人知道我们并没有忘记。
刘:为什么要送你进精神病院呢?送医院时,有人对你作精神鉴定了吗?
江:因为我一九九九年被他们关过一次精神病院,当年他们对我作了一个假鉴定,说我有精神障碍。这一次没对我进行鉴定,直接将我送到精神病医院了,连我的家人都没有通知。
刘:讲讲你九九年被关精神病院的情况吧。
江:大概是九九年九月份,我和武汉的陈忠和、肖诗昌等民主党成员准备在武汉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但消息走露,警方将我们抓了,陈忠和被判了刑,我当时感觉自己可能也要坐牢,结果先被送到武东医院关了几天,后又送到武汉市公安局安康医院,在里面总共被关了三个半月。
刘:2008年这次被关在第二精神病医院,有受到酷刑虐待吗?有被强制要求吃药吗?
江:我关进去的第一天就被医院人员电击。进院时我并没有多少反抗行动,我只是问了问“主治医生是谁?”,他们就说我“犯佯”(指不老实),就电击我。后来就没再电击我了,但一直强迫要求我吃药。主要吃奋乃进、卡马西平(音)两种药,每天要吃两次,一天总共要吃七、八颗药。吃时护士就在旁边,想不吃都不行。
每次药吃完后我就倒在地上,整日昏睡。几个月吃下来,对胃、肝的伤害很大,现在我经常胃疼、肝疼,身体受影响很大。
刘:我们此前采访过武汉访民胡国红,他说他当时和你关在一起。据你所知当时有多少正常人被关在第二精神病医院?你们在里面被看管得严吗?在里面的生活怎么样?
江:我们当时一个房间住了八个人,其中就有五个正常人,除了我和胡国红外,另外三个是访民。我们住的这个房间在二楼,只有二十多平方米,这么点面积放了八个床。这层楼里前后设了四道铁门,根本跑不出去,平时院方还安排精神病人监视我们,我们一个星期才能放风半天,就是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精神病院里的生活很差,菜里没什么油,每次都是人把饭菜送上来,我们不能出门。
刘:这次你被关了多长时间?期间你家人能看望你吗?
江:这次我被关了四个多月, 10月10日上午,我们厂保卫科来人将我接了出来,并送回了家。我家人是在我被关了半个月后才知道我的消息,后来,他们来医院看过我。
刘:你是哪个厂的职工?能介绍下你个人的情况和从事民运的经历吗?
江:我是武汉重型铸锻厂的职工,63年出生,今年四十六岁了。一九八九年,我参加了武汉市民和学生的游行,当时在武汉大学和红钢城之间,结果就被抓了,判了三年的劳教,后来家人找关系,又交钱,我实际被关了五个半月后就被放了出来。一九九八年,我参与创建了中国民主党武汉党部,并参与了相关的活动。2005年赵紫阳先生去世后,我曾到北京准备参加他的追悼会,结束在北京他的家门口被拦了下来。
刘: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