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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五类观察:《黑五类忆旧》—我的童年

2014年07月07日 综合新闻 ⁄ 共 1406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孙天星 转自 纵览中国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1949年之后的第一届师范毕业生。母亲是家乡禹州城里的大家闺秀。她的二哥曾任职于国民政府,当年是有资格坐飞机去台湾的,为了照顾数十口亲眷,选择留在大陆。三反五反中,在东北某大学副校长任上被镇压,与后来的储安平一样不知所终。

父亲师范毕业后任小学校长,一直是工作积极分子,反右时曾把一名据说是有作风问题的女同事打成右派。在1962年的下放运动中,他自己遭到报应,妻子儿女与他一起被赶到乡下务农。从此饥饿像没有尽头的噩梦,伴随我整个童年。有一年春天青黄不接时,放学回家找不到食物,我只好用赃手到咸菜缸里偷大头菜充饥,并因此挨了一顿毒打。我的瞎了双眼的奶奶,去世之前总在重复一句话:“等我死后,每个周年给我烧一块刀头肉,就一年不饥了。”

我小时候爱说一些不讨人喜欢的话,因此经常在家挨打,挨了打就死命哭喊。住在同一个院落里的三伯母说我是“买官儿”,是父亲“拉卖煤”时拣来的。“拉卖煤”是一种很缺德的营生,就是把当地煤窑挖出来的煤炭,掺合上发电厂洗出的细煤碴,用架子车拉到东部平原当煤炭卖,从不能够分辨煤炭质量的当地人手中骗取一些不义之财。每到冬天,村里的壮劳力就成群结队去“拉卖煤”,然后用骗来的钱买菜割肉过年。

1971年春天,刚刚6岁的我与哥哥一起进入村办小学春季班读书。第一堂课是“毛主席万岁,林副主席是毛主席的接班人”。放学回家,我兴高采烈地询问父亲什么叫接班人。父亲的回答是:“等我死了,你就是我的接班人。”我接上话茬说:“毛主席死了,林彪就接毛主席的班……”话音没落,一记耳光迅雷不及掩耳地打在我的脸上。晕头转向之中,我看到的是父亲和当红卫兵、红小兵的姐姐、哥哥同仇敌忾的眼光。改名为张革命的堂兄,更是露出一脸的杀伐之气。有了这一次的遭遇,我开始对《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歌曲深恶痛绝。

认识几个字之后,我便于饥寒交迫中自己动手找书读。其原动力只是父亲反复强调的一句老实话:“不好好读书,长大连媳妇也讨不上。”我们村是一个相对贫穷落后的光棍村。村里一位外号老虎仇的老光棍,因讨不上媳妇,在自己的寡母面前总是露出老虎般的一脸凶相,却偏偏喜欢逗我玩耍。我曾经梦想自己考上大学当上官,不单自己拥有漂亮女人,还能替老虎仇娶来一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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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白:在土改中,女人也是财富。除了没收地主富农的一切财富之外,还没收他们的女人。我的一位本家,也是被斗户,有二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这可馋坏了一些工作组成员和翻身户中的老光棍。一位刘姓长工老光棍,提出应该把富户的闺女配给贫雇农,并声言,他是雇农,更应优先。他想把我本家的姑娘弄到手。为了达到目的,他在村里显得特别积极,各项活动都带头参加。但他无文化,无靠山,又无手段和能力,在村里翻不起大浪,成不了气候,人们对他都很反感。不久,村里的头头和外来工作组便以搬石头(为运动扫清障碍)为名,把他推上台批斗。挨了两顿打骂之后,刘长工老实了,不再打富户女儿的主意,并从此退出乡村政治舞台。刘光棍的被斗,其实另有原因——我本家的女儿早已被村基干民兵惦记上了,同时也被住村工作队的一个有权势的成员看中了。他们不敢说配给自己,但同样是趁火打劫。就在我的这位本家即将被斗时,村贫协主任去他家说媒了。与其是说媒,不如说是逼婚。本家的两个女儿日夜啼哭,哭了几日,最终还是没有逃出胜利者的手心,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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