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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五类观察:《黑五类忆旧》—我经历的几个右派

2014年05月10日 综合新闻 ⁄ 共 1434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孙天星 转自 纵览中国

我父亲就是右派,我家对面住着一个右派,我有一个舅舅是右派,我下放农村时村里也有一个右派。首先我要说父亲回来以后说的一句话:“我要感谢当年我成为右派,不然早死了。”这句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以为他必定会对自己的遭遇怀恨在心,怎么反而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他告诉我,当年他是地主少爷,自幼娇生惯养,但身体不好。后来被划成右派,去了西北某地煤矿挖煤,每天劳动,身体反而渐渐好起来了,现在七十多了,看起来还是六十多的样子。

我问他在煤矿怎么样,他说:“不错啊!落实政策,其实我还不想回来呢!因为在那里呆惯了。”我还以为他在那里劳动很苦,他说没有,其实也就是跟随大家一样劳动,好象还让他做一点文字工作,有点受重用的意思。他也不恨毛泽东,还很佩服毛泽东,说自己当年其实也是少爷脾气(他上面三个姐姐,所以自小受宠),跟领导说话太张狂了,正好赶上了,成为右派。

我的那个右派舅舅,曾参加过浙南游击队,解放时就是区委书记,按说划右派是轮不到他的。可惜他在1955年左右去大学读书,受右派教授的影响,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个地主少爷,有点书生气,就不幸成为了右派。去了劳改农场,后来自己又逃了回来,在家乡农村呆着,与其他农民一起种田。他对农业技术还做了一些改良,深受当地农民欢迎。那时候文革还没有结束呢!后来好像农场那边来人把他带回去了。带回之后究竟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但是什么被打得半死之类的事是绝对没有的。他那个牛脾气从来没改过,现在离休了在家呆着,身体也很好。我印象中他的身体就从来没差过,整天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小时候我家对面那户右派也是离了婚的。我们家也是右派,所以我也跟他家的小孩一起玩,大家都没有什么顾忌。小伙伴们,有领导干部的子女,有绝对红五类的子女。那时没有人拿成分说事,大人也从不说起,我也是很偶然从母亲嘴里知道对面那家是右派的。当时感觉心里有点慌,但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们。后来在文革中人家贴我母亲的大字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生父也是右派。

我下放农村时村里那个右派可是有点来头的,据说当年是南京政府交通部里的人。当时我们生产队里其他农户都住瓦房,就他一个住在草屋里,所以我印象特深。他整天穿一件黑呢制服,头发花白,昂首向天,一看就与众不同。

我刚下放到那里时,一开始很尊敬地叫他老伯伯,后来一帮小伙伴(当时我才16岁)告诉我,他是个右派,我就不这样叫他了。无论多小的孩子,对他都是直呼其名。在农村是很讲辈份的,对长辈,即使没有亲戚关系也要叫叔、伯、爷之类的,唯独对他不是这样。平常也没有人到他家来玩。

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他过得都挺潇洒。生产队长对他的劳动从来不做要求。我们这些人出工,都是个顶个的,只有他出工是做个劳动的样子。他体力不行,又无劳动技术,还喜欢聊天,时不时就拄着锄头聊开了,自己仰望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讲给其他人听,其他人也似听非听。什么以前怎样吃喝玩乐啦,怎么赌博啦,南京政府里的事情如何啦,等等。当时我一心只想表现好点,争取入团(入党还不敢想),所以从不理会他。要是换成现在,我一定会去听,然后写一本书出来。其实他挺喜欢我的,想跟我聊,无奈我不理他,后来他也就算了。
回到草屋里他常常光个膀子,点个煤油灯吃饭。我们当时是有电灯的,他不用。有些人家也不用电灯,后来我也不用电灯。没其他原因,只是想省点钱。他有一个儿子,有时来看他,但很少与我们来往。生产队开什么大会时,他会上台陪着。一排地富反坏右站在台旁边,也挺有意思,但从来不打他们,更不用绳子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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