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慧转自博讯网
高层有人倒行逆施 民间却在不断成长
滕彪：高层有人倒行逆施 民间却在不断成长
RFI 安德烈
新公民运动发起人许志永因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被审判。许志永这些年做的一些事众所周知。比如成立“公盟”，这件事在一个公民环境缺失的社会当然不是小事；再往前推，他和俞江、滕彪等人2003年5月为“孙志刚事件”“上书”，要求全国人大对收容遣送进行违宪审查，导致这一制度1个月后废止，这也不是一件小事；许志永、滕彪还一起代理了许多敏感的人权案件，比如西藏314事件。后来，公盟遭到打压直至被取缔。被关押25天的许志永仍然不肯放弃。
后来，他同同仁发起新公民运动。提出教育平权、官员财产公示、公民同城聚餐。这件事终于触痛了官方的神经。去年七月，就在这位温和的法律人仍“对当局持有足够的善意”的时候，遭到当局正式拘捕。现在他被送上了法庭。滕彪深知，“他们先有结果后开庭”，许志永无罪释放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情况很悲观。不过，作为许志永的老同学和朋友，滕彪对未来抱有希望。
法广：作为法律人，你和许志永一起做过很多维权的事。一起关注孙志刚事件，一起成立公盟。现在，许志永被送上了法庭，你的感受会不一样吧？
滕彪：先是2003年一起参与孙志刚事件，那之后，我们一起成立了公盟。许志永是10年多来非常重要的一个维权人士。他成立的公盟，也是在中国境内走在最前沿的。我们代理了很多比较敏感的人权案件，甚至包括西藏314事件我们也有报告。因此公盟在2009年受到当局的打压，被取缔。然后许志永也被关押25天。零九年被释放之后，他不但没有放弃，而且更加积极地参与中国的公民运动。尤其是他发起新公民运动，这对中国的整个维权运动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非常新的发展。包括倡导教育平等权，要求官员公开财产，还有推动公民同城聚餐等等。这都是非常和平理性，也完全是合法合理的要求。所以许志永应该是争取人权、争取民主的一个非常值得敬佩的人物，但是当局却以“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对他抓捕和审判。这实际上是完全违背法律和中国所加入的相关国际条约的。
法广：谈到许志永，很多人都感觉到他非常温和。甚至有时在网上，在民主人士中间，有些人曾批评他过于温和。没想到这样一个和平主张新公民运动的人，也被抓了起来，也要开庭审判。甚至还得了一个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的罪名。为什么要拿他来开刀呢？
滕彪：许志永的确是一个非常温和、非常理性的人。他甚至对当局也有一些善良的期待，对当局持有足够的善意。他希望能够诉诸公民的道德力量。但是在这种一贯的维稳的思路之下，当局认为许志永和新公民运动有一定的组织化和街头化的色彩，他参与了一些街头的呼吁的活动。比如要求官员财产公开，要求一些公民在街头、在广场发表演讲，或者发放传单，举标语。类似这样的活动对于当局来说是无法容忍的。虽然这些行为完全是合法的，没有任何违法之处。但是当局认为这是对他们的统治，或者是对他们所说的社会秩序的一种威胁。
法广：几个月前，北京有几个公民打出了要求官员公示财产的横幅，他们被抓捕了，现在，他们的案子也在陆续开审。其实，在南方的街头运动中，要求官员公示财产也是一个重要的主题，他们中也有不少人被抓。他们跟新公民运动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一种精神上的联系？还是都属于一个争取公民权利的运动的这样一个大范围？
滕彪：其实新公民运动，它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组织，也没有特别明确的成员。一个公民，只要认可公民的理念，认可自由、公义、爱，并且用实际行动去推动公民的权利。就可以算是新公民运动的一部分。在南方，尤其在广州这一带，有一个独具特色的南方街头运动。他们有一些非常勇敢的维权人士，经常上街，举标语，喊口号，他们也受到了非常严酷的打压。包括袁奉初，袁小华，黄伟军，包括刘远东，郭飞雄等等，他们也都是在去年这一年内受到非常大的镇压。南方街头运动和新公民运动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并不矛盾的，甚至有的人同属于这样两个运动。
法广：您对这个星期三开庭审判的情况怎么看？许志永一直拒绝发言？
滕彪：对，因为一周前，他就说过如果不能在法庭上和证人对质，同案的被告人如果不能安排在同一个法庭受审的话，他就会拒绝发言，在法庭上保持沉默。目前看，不但许志永保持沉默，他的两个辩护律师应他的要求，也一起保持沉默。我理解他保持沉默至少是在法庭调查指证阶段和辩论阶段。最后还有一个被告人陈述阶段。也许他会有些话要说，也许他会继续保持沉默。但是不管怎么，我觉得他的这种应对，包括律师的这种表现我是完全非常支持的。因为这样一个体制，它根本无法保障一个审判的独立性和公平性。
法广：您对习近平上台执政以后，尤其是18届3中全会举行以来，对这个政权的所作所为，以及中国所面临的政治形势，您大概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和评估？
滕彪：习近平上台之后，对民间活动人士，采取了运动式的、强烈的镇压措施。短短不到一年，从去年3月底开始算的话，就有200多名维权人士被抓捕，包括像网络上打击谣言，包括一些反宪政的言论，什么七不讲等等，都属于严厉打压的组成部分。他们对网络言论的这种打压，使中国走向倒退。但是，即使如此，我对中国未来的前途还是乐观的，因为高层有些人在倒行逆施，但是民间却在不断地成长。在这个危险的、艰难的环境下，仍然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公民站出来，开始呼喊，开始维权。这就是中国人的希望。
滕彪对未来抱有希望。但是，对老朋友许志永案的结局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滕彪坦白：“作为许志永的同学和多年的同事，我当然希望当局能够真正地遵守宪法和法律，立即无罪释放许志永。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这样一个很明显的一个政治案件， 当局应该早有既定的结果。他们先有结果后开庭，被判无罪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我还是希望审判许志永和类似新公民运动案件的法官和检察官，希望他们能够秉持 法律人的最基本的良知，遵守一个人的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不要参与作恶。如果参与作恶的话，将来会受到清算”。
滕彪还和他的朋友发起了一个要求中国全国人大审查1989年末通过的『集会游行示威法』，提出违宪审查公开建议书。把这样一个违反宪法的法律及早地撤消。2003年，滕彪和许志永一道为废除收容遣返制度勇敢行动，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一非人道的制度从中国大地消失了。作为法律人，滕彪有这样的信念，限制公民权利和自由的恶法，最终会在公民运动的力量下消除，民间社会的空间将越来越大。
（2014/04/18 发表）
